他跟洛川還有聶猙不一樣,他是莫燃亦師亦友的存在,莫燃想知道他的立場,這也會關系到她以後該如何處理與滄月國、天一門、獸宗之間的關系。
面對莫燃的嚴肅,離心卻是悠悠一笑,好像并沒有多麽把這個問題當回事一樣,“如何撇清關系?你我是拜過宗廟的師徒,離家列祖列宗都知道你是我的徒弟,是福是禍爲師都躲不過,難道大難臨頭了,爲師還能與你斷絕師徒關系不成?”
莫燃一頓,被離心這一笑一說,弄的一臉尴尬,當她一本正經的想要一個答案的時候,離心卻把她當過家家一樣,實在讓人有些無力。
最終,莫燃道:“師父真想的開。”
離心卻道:“做你的師父,能是一般人嗎?”
說着,離心見莫燃一副頹廢的樣子,神色終于正經了一些,他看着莫燃身後那棵古樹,聲音也帶着一絲沉重道:“莫燃,你想要的立場,爲師個人可以給你,可若是涉及到滄月國,便不是爲師可以決定的了。
滄月國是經過幾千年、無數修者鞏固積澱而來的,牽扯甚廣,又處處受到天界的制約,就算是爲師,也不能讓它說反就反。
你要走的路本是逆天的,是不被世人看好的,這個世界上崇尚強者,但你與天界爲敵,在世人看來,那便不是強,是傻,沒有人會站在你的旗下。
但如果有朝一日你逆襲了,翻盤了,逆天取勝了,你打破了這個規則,那世人的嘴就會頃刻間閉上,就算你不開口去要立場,世人也會争先恐後投入你的旗下。
說白了,這條路是孤獨的,但你若走通了,你就是主宰者。”
聞言,莫燃的眼睛卻是越來越亮,有種茅塞頓開的感覺,她看向離心,離心這是在告訴她,現在所謂的立場,就算有,那也是口頭上的,是虛的,經不起風浪的考驗。
他的立場其實就是沒立場,如果她向世人證明了她的強大,這個‘立場’就會馬上出現!
其實她不必糾結于如何處理與三個師父之間的關系,更不必糾結其中是否有利益關系,她需時刻謹記,須彌界就是一個人吃人的世界,它現實的很,殘酷的很,一旦衆人嗅到了好處,就會頃刻間倒向她!
這也是這個世界的潛規則,她必須看清,也必須适應。
莫燃站起身來,對離心深深作揖,“師父,徒兒受教了。”
離心卻是又笑起來,“有個一點就通的徒弟,爲師也很欣慰。”
莫燃坐下,過了一會之後道:“師父傷勢已經無礙,我也沒必要在山上久留了,我要走了。”
莫燃所說的走,是要下山了,也是要離開靖豐城了。
離心慢慢點頭,他就是因爲猜到莫燃已經心不在此,這才有了最開始那一問,“去哪裏?”
莫燃道:“在去空中島之前,我還有一件事要辦,恕我不能告訴師父,不過事成之後,空中島很快就會有消息,到時候師父若是還感興趣,我在島上随時恭候。”
離心也沒有刨根問底,他看了看莫燃,對于自己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徒弟還是有些奇怪的感覺,她就要外出曆練,離心心裏竟然很不放心。
他手指敲了敲棋盤,忽然道:“下盤棋吧,我瞧瞧你棋藝如何。”
莫燃笑了笑,“師父手下留情。”
離心的腦子是真的沒壞,棋藝還是那麽精湛,即便莫燃已經用了洪荒之力,最後還是棋差一招,輸了。
“也不賴,能出師了。”離心難得的誇了一句,他自己不知道,可莫燃卻感觸頗深,跟離心下那麽久的棋,這是離心第一次肯定她。
莫燃一笑,“那我此行也算圓滿了,師父保重。”
她又行了一禮,之後便幹脆的下山了,桃花林那裏也沒必要再回去了。
離心卻是負手站在懸崖邊上,古樹斜伸,将他的背影映襯的挺拔又蒼勁,他想,莫燃此去,回頭無期。
轉身時,望着樹蔭之外一片陽光燦爛,腦海中不知爲何劃過一副畫面,一個女子單腳站立,頭上頂着一本書,烈日下大汗淋漓……
……
而另一邊,莫燃離開皇宮之後,血殺很快就追了出來,兩人站在靖豐城外,血殺問道:“你要去哪裏?”
莫燃道:“我該去做我自己的事情了。”
即便莫燃心裏想要放松,可神色間還是透出了一絲凝重,血殺那犀利的異瞳微微一縮,莫燃自己的事情嗎?她現在最迫切的便是第七種異火了……
“第七種異火嗎……在哪裏?”血殺又問。
莫燃道:“神之囚牢。”
血殺微微一怔,那異瞳之中竟是出現一絲緊張,神之囚牢的異火、那就隻能是地獄神焱了!血殺當即問道:“爲什麽一定是地獄神焱?沒有别的異火了嗎?”
莫燃看了看血殺,“目前,地獄神焱對我來說是最合适的。”
血殺卻忽然抓住了莫燃的胳膊,“這太冒險了。”
那手抓的緊緊的,無聲的傳遞着他的緊張和反對,莫燃帶血殺過來是讓他送她去的,這厮不會罷工吧?
莫燃試圖讓血殺松手,可血殺卻一動不動,那雙異瞳就那麽帶着些煞氣的望着她,莫燃終是耐心解釋了一番,“我現在已經收服了六種異火,以後不管遇到的是什麽異火,區别都不會太大了,況且,我要打開神之囚牢,一定要,這是我跟天界抗衡的資本,我知道你是擔心我,但我有獄火鬼車,死不了的。”
血殺還是看着莫燃,她說的這些他怎麽可能不懂,在她說出神之囚牢四個字的時候他就想到了,可是地獄神焱終究跟别的異火不同,它是地心焱、輪回之火、火山焱、末日之焱、亡靈之火、龍殒之焱六中極其霸道的異火形成的一種全新的後天異火。
地獄神焱不在異火榜單上,就是因爲世人還無法判定它的殺傷力到底有多強,莫燃把自己的生命很大一部分都交給了未知,這才是血殺所擔心的。
見血殺始終無法放心,莫燃心中終是塌了一塊,她發現,就算自己裝作多麽潇灑,也都無法忽略來自旁人的關心,每次收服異火就像是踏進一個生死難料的戰場,她必須頭也不回的去,才能有勇氣掙紮着回來,所以她從不跟自家男人話别,真怕說多了就是遺言。
但也隻有在這種時候,莫燃才無心去僞裝自己的心髒,以至于她忽然靠近血殺,主動吻上他的時候,心裏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而血殺的眸子卻是一暗,在莫燃親上來的時候很快抱着她反客爲主,他的吻與他的人一樣,侵略性極強,絲毫不給莫燃後退或猶豫的機會。
鬥篷一收,将莫燃完全納入了懷中,血殺那樣子一點都不像個一直禁欲的人,反倒像個情場老手,該怎麽挑逗真是門兒清,以至于一個簡單單純的吻,親着親着就快發展成野戰了。
莫燃好不容易才抓住了血殺四處作亂的手,憑借過人的毅力結束那撩人的熱吻,臉埋在血殺胸膛上,半天都沒起來。
兩人依偎在一處,看起來是那麽的和諧,可誰知道莫燃現在心頭正有無數草泥馬奔騰而過,她不是要晾着血殺嗎?爲什麽會變成這樣!
暧昧的氣氛纏繞在周圍,莫燃能清晰的感覺到血殺的情欲一點點被壓制下去,可他一言不發,就像個任勞任怨的好好先生,可是剛剛借着鬥篷的掩飾花式挑逗她的手到底是誰的!
過了好一會,莫燃才深吸一口氣,擡起頭來,那雙魔魅的異瞳看着她,好像一直都在等她一樣,隻聽血殺道:“如果能讓你沉迷情事,忘記地獄神焱也不錯。”
當然,血殺這句話也隻能是‘如果’,沒有任何實現的可能。
莫燃臉卻是黑了一層,她還不至于那麽沒定力吧!她推了推血殺,想要退開他的懷抱,不想再被那莫名的暧昧禁锢着了,渾身都不自在。
而血殺卻沒松手,還偏偏不遂她願的問道:“你爲什麽要親我?”
莫燃腳下一閃,幾乎又撲到血殺懷裏,那咄咄逼人的目光從頭頂落下,讓她無所遁形,而莫燃腦海中卻一陣嗡嗡的響,爲什麽親他?她怎麽知道!
“中邪了。”莫燃自暴自棄的說道。
“中的什麽邪?”血殺卻是問道,聲音冷靜又平淡,那輕飄飄的反問卻無端的帶着絲絲戲谑的成分,也不管莫燃這麽不負責任又賴皮的搪塞,又道,“是對我情不自禁的邪?還是口是心非的邪?”
莫燃一噎,她發現血殺一點都不沉默寡言,措辭犀利,字字珠玑,竟能把她的話堵的死死的。
過了一會,莫燃還未說話,血殺又道:“莫燃,還是你的身體誠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