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燃對這樣的安排很滿意,誠如那個祭司所說,鳳鳴國很安全,自家爹爹和娘親們待在這裏她也很放心,何況天一門距離此處不遠,伊伊和羽飛也有個照應。
她把封印碎片交給離火之後,離火當即便返回了青門,唐甜也暫時回了雲都。
莫燃隻身前往滄月國的王都靖豐,去了之後卻沒有直接進宮找離心,而是在靖豐城内找了一間客棧住了下來,白天在傭兵團晃晃,偶爾跟着傭兵小隊出去做些任務,晚上便在酒肆坐坐,也會去坊市轉轉。
接連幾天下來,莫燃對滄月國如今的形勢已經有所了解。
滄月國比之雲岚國和雪霁國更加注重培養軍隊,而靖豐城與别的城池最大的差别就在于,靖豐城内大街小巷都能見到巡邏的衛兵,而且軍隊紀律嚴明,靖豐城内當真有些夜不閉戶的盛景。
莫燃在傭兵團内見到許多護送任務,比之平常多了兩三倍,尤其是在北海的線路上,那是因爲北海位于三界交彙之處,現在當真是妖魔橫行了。
這幾日莫燃都是僞裝了面貌出行的,隻因現在關于她的傳言太多,似乎所有人對于她的話題都格外關注,甚至還有專門提供她消息的渠道,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反正到現在爲止,還沒有人找到過她。
第五日的時候,莫燃便卸下了僞裝前往皇宮,在皇宮門口,她拿出了離心留給她的令牌,可兩個衛兵似乎不認識,非要通報了才能進去,莫燃也沒爲難那兩個人,便在一旁等着。
正在此時,一人策馬而來,雙翼馬高高的擡起前肢,虎虎生風的停在了宮門前,馬上的人詫異的喊了一聲,“莫燃?你什麽時候來的?”
莫燃看去,卻見少年依舊一身傲氣,精神爍爍,穿着一身勁裝,在宮門前縱馬,也是嚣張的很了,此人卻是離戰星。
莫燃不由得笑道:“我剛來不久,倒是你,怎麽不在獸宗?”
離戰星翻身下馬,把缰繩遞給了一旁的衛兵,而那衛兵從離戰星口中得知眼前的女子的确是莫燃,正在忐忑之際,卻聽離戰星道:“不用通報了,我帶你進去。”
走在路上,離戰星才開口道:“如今須彌界哪裏都不太平,待在獸宗反而太安逸了,不如出來曆練。”
莫燃不由得問道:“風修永呢?”
離戰星道:“風師兄自然還在門派,你問他作什麽?我聽說你到天一門不久之後便已經突破八品煉丹師,也不跟我說說這些日子你都做了什麽。”
“一言難盡。”莫燃道。
離戰星不禁抱着雙臂看向她,“那便找個時間慢慢說,總比我在酒肆聽那些傭兵們瞎說好吧?還有啊,你這次來靖豐是來拜師的吧?你我本就是同門,等你拜了宗廟,我們便是同宗,親上加親,你更得多多提攜我吧?”
莫燃瞧了瞧離戰星算計的模樣,配合的問道:“你想讓我怎麽提攜你?”
離戰星頓時道:“反正你在皇宮待着也無事,陪我練練劍法呗,我可以陪你見那些煩人的皇室宗親。”
離戰星那腦子裏,除了能算計怎麽練劍,也就沒别的了,這樣的回答在莫燃的預料之中,點了點頭,莫燃道:“成交。”
離戰星一下子來了興緻,說起了這幾個月來他修煉上遇到的困境,俨然把莫燃當成了良師,他這邊還意猶未盡,兩人卻是已經到了目的地。
離戰星聽的再起勁也不得中斷了,他指着橋對面的一座竹屋道:“那裏是皇祖的居室,你自己去吧。”
離戰星直接帶莫燃來了離心的居室,而不是去見當今皇上,因爲照理來說,莫燃的輩分都要比當今皇上高出許多,不需要她去見他。
莫燃揮别了離戰星,向橋對面走去,那座竹屋隐在山上,看似挺近,實則山路彎彎曲曲,需要許久才能走到,這地方雖在宮中,卻異常清淨,根本不會有人來打擾。
莫燃站在竹屋門口,正要詢問,卻聽屋中傳來離心的聲音,“進來吧。”
莫燃這才推門進去,屋中南北通風,涼風習習,竹簾随着微風輕輕晃動,屋内簡單整潔,絲毫沒有皇宮之内的奢華氣氛,倒是與離心的性格很搭。
莫燃從正門進來,穿過了整個竹屋,從另一個門出去,門外有一塊空地,再往前便是懸崖,視野極爲開闊,懸崖邊上斜伸一顆粗壯的老樹,茂密的樹冠在空地上投下大片陰影,離心坐在樹下打坐,倒是頗有意境。
“師父。”莫燃喚了一聲。
離心沒有動,卻是微微笑了一聲,“前幾日便感覺你來了,不過你這丫頭倒是從來不急,非要玩夠了才肯過來。”
原來離心已經知道了,不過莫燃也并不意外,笑着說道:“滄月國國都熱鬧非凡,我忍不住多住了幾日。”
離心卻慢慢收了功站起身來,男子集風流與儒雅于一身,在他不久前突破修煉壁障之後,修爲愈發精進,有些大成之象,身上的帝王之氣也漸漸化爲無形,更加行雲流水,他踱步到一旁的石凳坐下,示意莫燃也坐。
莫燃過去,卻見那桌子上擺着一個棋盤,上面有一盤殘局,離心先是把落在上面的樹葉取下,又将黑白子收起,這才道:“平日也沒人過來,都是我自己與自己對弈,今日既然你來了,先陪爲師下一盤吧。”
“那請師父手下留情。”莫燃道。
可離心卻笑着瞥了莫燃一眼,那眼神有些興味,“你這丫頭行事鬼怪,棋路想必也不會正統,與你下棋,我都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不會手下留情的。”
莫燃不禁有點黑線,離心對她的評價是不是太高了,“我的棋術一般……”
離心卻是不管,已經落子。
過了一會,離心問道:“鳳鳴國換了皇帝?”
莫燃點了點頭,“新皇登基之後我便立刻趕來了。”
離心卻是笑道:“神音派跟着一個小國受了挫折,卻不能報仇,你這一步走的出其不意,想必神音派到現在都不知道他們的掌門死在了誰的手裏。”
莫燃就知道離心不會隻是找她下棋娛樂的,他一說這話,莫燃頓時幹笑一聲,自家師父果然更了解她,可雖然離心是誇她,可她就是不自在。
離心手裏粘着黑棋,盯着棋盤看了一眼,又看向莫燃道:“你如此瞻前顧後,這棋要怎麽下?莫非跟我下棋,你還擔心輸赢?”
莫燃頓時有點慚愧,“我是棋藝不精,怕師父笑話。”
觀棋路多半能知道一個人的心性,莫燃的隐藏在離心面前太小兒科了,他做了那麽多年皇帝,南征北戰,什麽樣的人沒見過,與其猜測自家師父的用意,不如坦坦蕩蕩就下一盤棋。
莫燃認真的布局,卻依然輸的很快,末了說道;“我就說讓師父手下留情了。”
離心笑道:“你太急躁,下棋還需靜心靜氣,看清敵我形勢,仔細布局才是,日後多來陪爲師下棋,我慢慢教你。”
莫燃點了點頭,看着離心臉上的笑意,有點懷疑他是不是一個人悶的慌,好不容易找個人解悶?
離心起身,看了看天色,對莫燃道:“明日一早爲師帶你去拜廟堂,這山中房屋不少,你自己挑一間住下吧。”
“是,師父。”莫燃道。
說罷,離心回了竹屋,莫燃則在周圍又轉了一圈,果然如離心所說,這山中竹屋不少,都是依山而建,幾乎與山中的景緻融爲一體,很是别緻。
莫燃挑了一個竹樓住下,那竹樓外便是一片桃花林,此時粉色的桃花開的異常炫目,莫燃也是因爲這桃花林才選了這裏。
閑來無事,莫燃踱步到書桌前,鋪了一張宣紙,仔細研了磨,提起筆猶豫許久,才慢慢落下,她在作畫,而且畫的很仔細,一筆一劃都極爲耐心,不時停下沉思,待畫上的人漸漸成型,莫燃卻有些畫不下去了,
卻見畫中之人手提一盞精緻的燈,寬大的星袍鋪在地上,微微低着頭,那墨發落在腰間,發間的白玉簪子朦胧而柔和,在青燈微弱的光照之下,那漂亮的手指自然的覆在燈杆之上。
莫燃畫出了男子的眉,濃密有型,卻微微蹙着,帶着一絲憂郁,在畫那雙眼睛的時候,莫燃終于扔下了毛筆,腦海中都是男子擡眸時受傷的表情,心中升起莫名其妙的罪惡感,無論如何都畫不下去了。
她坐在椅子上歎了口氣,雖然走的幹脆,即便好奇也并沒有再去觀星閣見那個祭司,可這幾日卻不知爲何有些魔怔了,一安靜下來腦海中都是那人的身影,早知如此煩人,她就該去問個究竟的。
“鈴鈴……”
幾聲清脆的鈴聲,讓莫燃松懈的神經一下子緊繃起來,她剛一坐直身體,便看到一道黑影閃過,黑貓輕巧的踱步在桌子上,那小小的爪子踩着的、正是她畫了一半的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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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端午呢,祝小可愛門都端午安康,給你們一個超級麽麽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