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内陰暗而潮濕,頭頂不斷有水滴滴下,在地上彙聚成深深淺淺的水窪,空氣中彌漫着一股刺鼻的臭味,愛幹淨的項白蕊頓時厭惡的皺起眉頭。
“我們該走什麽地方?”苗思雨雖然也是女子,卻比項白蕊不拘小節的多。
莫燃站在那錯綜複雜的分叉口中間,靜靜的盯着看了許久,指着一個洞口道:“就這裏!”
其他人沒有異議,本來此行就是以莫燃爲首,況且他們都相信莫燃的判斷,可項白蕊見那條通道狹窄逼仄,一個人走都夠嗆,地面上漆黑的水都不知道有多深,更别說那令人作嘔的味道,極其不情願的說道:“放着那麽多通道不走,爲什麽要走這裏?”
莫燃回頭看了項白蕊一眼,忽然在那條通道裏灑了一把粉末,那通道中頓時爬出密密麻麻的毒蟲,莫燃道:“這條通道走的人最多,毒蟲也最多,這些蟲子當然不可能是給蟲山窟自己的人準備的,而是給闖入者準備的,這條通道布置的最嚴謹,自然最有可能是蟲山窟毒人自己常走的地方。”
項白蕊還是不願意道:“萬一是蟲山窟故布疑陣呢?”
莫燃低頭笑了笑,她本來就不想帶神音派的任何弟子,可五大門派也不能獨缺了神音派,這才勉強點了項白蕊,果然還是麻煩的很。
敖放也撇過頭去,他最煩跟這種嬌滴滴的大小姐打交道,倒是赫森笑着勸道:“項姑娘,你走在我後面,你身姿如此苗條,定不會碰到左右石牆的,至于這蟲山窟本就肮髒,項姑娘還請擔待了。”
項白蕊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一些,似乎是給了赫森的面子,果真走到赫森身後去了,“多謝赫公子。”
赫森笑了笑,顯得很紳士,敖放卻從他身邊走過時丢了一句:“笑的真假。”
莫燃倒是感激的看了一眼赫森,然後走到最前面了,她本打算先進通道的,可厲鳴犴拉住她,自己先走了進去,莫燃笑了笑,跟在了後面。
在漆黑的通道中走了許久,突然聽到有說話聲,幾人停下來,側耳細聽,卻是有毒門之人在抱怨。
“五大門派會不會打上來?媽的,毒王死了之後都挑我們蟲山窟打壓,那天蟻窟的毒王不是說會接手蟲山窟嗎?就當放屁了嗎?”
“六窟之間一直都明争暗鬥的,那些妖獸藏在什麽地方,就隻有毒王知道,現在毒王一死,其它毒王拿不到那些妖獸,才不會管蟲山窟!”
“媽的,外面能不能守住?我心裏怎麽一點都沒底?”
聽到此處,莫燃和厲鳴犴交換了一個眼神,不知道那兩人說的是不是那幾百萬的妖獸。
厲鳴犴繼續往前走,不一會就看到了些許光亮,通道的出口就在前面,厲鳴犴飛快閃身出去,外面守着兩個人,厲鳴犴出手便殺了一個,長劍架在了另一個人的脖子上。
那人忽然見旁邊的同伴死了,餘光看見走出許多人,吓的跪在地上磕頭求饒:“别殺我!别殺我啊!我什麽都不知道!”
莫燃問道:“你們抓來的妖獸在哪?”
那人飛快道:“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
莫燃對厲鳴犴道:“殺了吧。”
厲鳴犴長劍往前一送,那人卻立刻改口道:“我知道,我知道!就在地牢裏!”
莫燃釋放出一陣威壓,那人頓時瑟瑟發抖,莫燃道:“我問的是不死叢林消失的幾百萬妖獸在哪裏。”
那人頓時支支吾吾起來,可很快就在莫燃的威壓下敗下陣來,“那些妖獸都是毒王親自關押的,我們不知道在哪裏!但其他的妖獸我知道在哪,都在地牢裏,我可以帶你們去!”
隻是在他話音落下之後那長劍也斬斷了他的脖子。
項白蕊忽然說道:“沙蟲都死了,毒門不可能把那麽多妖獸還放在蟲山窟,我看我們是白來了!這地方臭烘烘的,既然沒有線索就回去吧。”
莫燃沒有理會項白蕊,而是繼續向裏面走去,解決了途中一些零散的小喽喽,走進了一個房間内,裏面的空間很大,整齊的放着幾十個高高的架子,架子上每一層都擺滿了大大小小盒子。
“這些都是蠱蟲!”項白蕊驚訝的說道,這起碼得有幾千種蠱吧!“不能留下這些!赫公子,都燒了吧。”
赫森正要動手,莫燃卻道:“我來吧。”
赫森點了點頭,莫燃有更厲害的異火,此事當仁不讓,等其他人退出房間之後,莫燃一揮手,将所有的架子都收進了三藤戒,這才放出異火燒了一把。
難得有這麽多的蠱蟲,她最近雖然一直在搜集須彌界的所有的蠱蟲資料,但其實大多都沒有見過實物,況且琪琪格南琴也需要,這些蠱蟲當然不能燒,她得帶回去研究。
一行人接着往前走,雖然蟲山窟大部分的人都被調出去了,可内部也太松散了,難道真是因爲沙蟲死了的緣故?
他們找到了蟲山窟的地牢,準确來說應該是水牢,裏面所有的監牢都是浸泡在水中,那散發着腥臭味的水裏隐約能看到黑色的蟲子蠕動,項白蕊幾乎嘔吐着沖了出去。
幾人臉上都出現了無奈和不耐,敖放道:“别管她了,去裏面看看吧。”
水牢裏關押的都是妖獸,巨大本體被鐵鏈禁锢着,堅硬的皮肉傷痕累累,更恐怖的是那些傷口之上爬滿了蟲子,而那些妖獸除了偶爾起伏的身體表明它們還有活着,但就算是活着,也是生不如死吧。
莫燃皺緊了眉頭,她停在一個籠子前,那籠子裏一般在水裏,一般吊在空氣中,裏面關的是一隻半人馬,人的臉,馬的身體,那半人馬似乎感覺到有人靠近,忽然呲牙暴躁的晃動着籠子。
莫燃看到了那張人臉上浮腫的水泡,綠油油的眼睛,那眼裏全是陰邪,早已沒有了靈性。
赫森看了看莫燃道:“這種妖獸我也見過,蟲山窟的用妖獸的身體養蠱,很少能有妖獸活下來,但若成功了,這些妖獸都是很棘手的殺器。”
敖放似乎知道莫燃對妖獸格外寬容,他道:“這些妖獸已經不是中毒或者中蠱那麽簡單了,已經救不回來了,我們還是想想辦法怎麽殺了它們吧。”
洪烈也道:“我們沒時間了。”
那些籠子精密的很,又是特意關押在水牢中,燒也燒不得,像這樣的妖獸這地牢也不知道關押了多少,一個個殺可能根本殺不完。
厲鳴犴走到莫燃身邊道:“别看了。”
莫燃收回視線,忽然道:“不用再進去了,我們走。”
幾人又返回去,七個人分成兩組,幾乎把蟲山窟搜了個遍,可他們想要的線索卻一點都沒找到!
最後七人在入口處彙合後一起撤下山去,随後給五大門派的長老送去消息,讓他們也及時撤回來。
一場突襲打的極其利索,清點好各家弟子之後,五大門派當天就返回了。
莫燃沒有回獸宗,而是和厲鳴犴随着天一門的弟子一起去了天一門。
……
來到天一門之後,莫燃來不及欣賞天一門的風景便直接去見洛川了。
“有沒有收獲?”洛川笑呵呵的問道,其實不管有沒有收獲,他今天都高興,因爲莫燃總算來到天一門了。
莫燃遺憾的搖了搖頭,“我覺得,蟲山窟已經空了。”
洛川卻并沒有多意外,他道:“意料之中,若此事九族都知曉,那麽,那麽多妖獸就不可能全部放在蟲山窟,不過此行也不是沒有意義,五大門派總要做該做的事,至于妖獸的下落,爲師會讓弟子留意的。
再說還有聶猙那老家夥,他更惦記,實在不行的話,等你見到了離心,旁敲側擊的問他一問。”
莫燃點頭。
洛川撫着胡須笑道:“今日你先去洗洗風塵,厲鳴犴會帶你熟悉山門的,另外。”說着,洛川看向厲鳴犴道:“臭小子,别忘了你該做的事,爲師兩日後就帶莫燃祭拜宗門。”
厲鳴犴的身體僵硬了一下,而洛川卻笑的無比開懷,交代完就拂袖離開了。
莫燃和厲鳴犴走出掌門别院,厲鳴犴見莫燃一直心事重重,不由的問她:“你在想什麽?”
莫燃道:“我在想,關于那幾百萬妖獸的事情,毒門真的隻有蟲山窟參與了嗎?那沒有沙蟲就無法繼續他們要做的事了嗎?總覺得有點牽強,這樣的話,要将毒門的門主置于何處?”
厲鳴犴道:“你現在想也沒用,你想要線索的話還是交給捕風堂去打探吧,蟲山窟明顯是被放棄了,你也不必抓着它不放。”
莫燃點了點頭,“也是,不過那蟲山窟的确複雜,就隻是那個殼子,放在那也是個隐患,隻可惜我還沒辦法毀了那個殼子。”
莫燃甩了甩頭,把那些無關緊要的事情都甩出去,“先帶我去找羽飛和伊伊吧,怪想他們的。”
厲鳴犴道:“這個時間他們肯定在專心學道,你怎麽能去打擾呢?我們還是先去看看你的新家吧,我可是準備了好久的,整個天一門都找不出第二個的好。”
莫燃瞥了厲鳴犴一眼,“你先跟我說,你我的住處是不是在一塊?”
厲鳴犴笑的一點都不遮掩,“原來是隔着一道牆的,一會回去我就拆了。”
莫燃慢慢點了點頭,意味深長道,“也好,順便我幫你看看你的豔舞跳的如何,否則等到了花樓那種靠技術吃飯的地方,你的豔舞該拿不出手了。”
厲鳴犴的臉色瞬間鐵青了下去,大太陽底下都快冒煙了,剛才他還在慶幸莫燃可能沒聽到洛川的話,可現在看來,簡直是禍躲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