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了許久,莫燃再次睜眼看去,微微眯着眼睛,卻隻堅持了幾秒鍾,眼中便幹澀難忍,像是被頭發絲在眼球上摩擦一般!可她還什麽都沒看到呢!
強忍着疼痛繼續看,眼中很快便布滿了紅血絲,又過了一會,莫燃捂着眼睛退開,等她睜開眼睛時,眼前一片模糊,過了好半晌,才漸漸能夠視物。
一擡眸便看到那兩隻小太陽半眯着瞧她,此時那鳌說道:“你連這裏有什麽封印陣都不知道,還敢自稱是來救我的?”
莫燃頓時問道:“你知道這是什麽陣法?”
那鳌嗤了一聲,“就算我告訴你這是什麽陣法,你也出不去,怎麽,怕了?”
莫燃眼中泛着紅,雖然她此刻表情正經而嚴肅,可那猩紅依然讓那本就妖異的眼眸更加奪目,她上下打量着鳌,用一種很懷疑的态度,過了一會忽然道:“怕的人應該是你吧?你在這裏多少年了?三界早就不是原來的三界。
把你封印在這裏的人早就成了青門之主,更是天界之主,當年一場大戰,天界大獲全勝,這世上的大妖小妖,陡然間損失過半,無間界再也沒有能力跟天界對抗。
這些你都知道嗎?還是說,你認定了自己永遠出不去,被困在在這百米見方的陣法之中,多少孤寂,多少恨,你毫無感受?”
随着莫燃的話一句句的說出,那金色的眸子漸漸淩厲起來,尾巴猛地一甩!整個石台都震顫起來!那無數道金色的繩索更加刺目,銘文也似乎在警告一般,瞬間漂浮了起來!
陣法的威壓和鳌的威壓一并壓了下來,莫燃肩頭如有千金,壓的她瞬間跌坐在地!頭頂冷汗涔涔,可口中卻是喊道:“你就是怕了!枉你坤門妖神,也被這陣法壓的死死的!你的仇人逍遙快活,你卻在這裏一日日、一年年的熬,你有無盡壽元,那你還要熬多久?熬到你的仇人腦子抽筋想起來在這犄角旮旯還有你這麽一個人物嗎?然後大發慈悲放你出來嗎?!”
話音剛落,身體忽然騰空而起!卻是被嗷咬了起來!那猙獰的獠牙扣在她身上,隻要少一用力,她就在他口中碎成渣了!
“有本事你就吃吧!我就是死了也不願意跟你一起鎖在這裏!”莫燃頭朝下喊道,雖然被那獠牙硌得生疼,姿勢也難受的很,可她現在還氣呢,平白掉進了陷阱!
那鳌卻低吼一聲,一甩頭,把莫燃甩了下去,緊接着一張口,一股水柱噴了出來,又将她淋了一遍。
莫燃坐在泥濘的地上,把頭發一捋,氣哼哼的也不說話,這地方怎麽還藏着一個封印陣?不管是厲鳴犴還是童鶴都沒有說,是他們也不知道,還是漏掉了?
最關鍵的是,爲什麽隻有她一個人到了這裏?這鬼地方,神識根本出不了這個石台,契約通道也莫名其妙的關了,她現在誰都聯系不了!本來試圖跟三藤戒裏的欲秋聯系的,可她發現三藤戒也沒有了反應!這裏好像隔絕了所有的空間!
“哼,你難道不知道,對于修者來說,死是最簡單的事情,活着才難嗎?爺還沒吓唬你,你就怕成這樣,跟個小奶娃似的,不知道你是哪裏來的勇氣到這的。”
那鳌說道,語氣中滿是對待熊孩子一般的不耐,他一個妖獸,如果跟一個小奶娃計較,那也太掉價了。
莫燃低着頭道:“我沒有怕,我來放你出去,你明知這裏還有陣法,卻誘我進來,想法真是惡毒!太讓我失望了。”
那鳌愣了一下,然後無語似的嗤笑:“惡毒?難道你以爲爺會是個溫順的大貓?你能放了爺,爺就跟你出去,你要是做不到,爺也隻是搖一搖尾巴?”
莫燃想到了三藤戒裏的黑貓,它也不知道是什麽大妖,但比這隻鳌強多了!……莫燃頓時說道:“你還不如大貓,就你這樣怕事,輸給刑天也不奇怪。”
莫燃又站了起來,走向了柱子,濕漉漉的衣服在沿路留下一串水迹。
“你這話什麽意思?你知道我跟刑天有過一戰?誰告訴你的?”那鳌頓時問道,他與刑天那一戰,雖然不是秘密,但也沒有多少人知道,而眼前這個‘小奶娃’知道,那就很可疑了!
莫燃沒有說話,隻是捂着眼睛,原來就這一會的功夫,莫燃又被石柱上的銘文傷的不輕。
眼睛是人體最脆弱的部分,可偏偏這銘文似乎專門不讓人看,竟有這般狠毒的效果,她看不清這些銘文,要如何想辦法破陣?
“我勸你還是别看了,就算你看瞎了一雙眼睛,也破不了此陣。”那鳌又道。
可過了一會,他發現莫燃根本沒有聽勸,又盯着石柱看了起來,他心想這‘小奶娃’還挺倔的,忽然低頭咬着她的肩膀把她弄開。
莫燃仰頭道:“你不想出去,我還想出去呢!你攔着我幹什麽?”
可是眼前一片漆黑,盯着那銘文久了,一時根本适應不了,也沒看到眼前的妖獸。
鳌那金燦燦的眼睛卻是眯了眯,神色有些奇怪,看着莫燃雙眼猩紅,滿臉淚痕的模樣,語氣稍稍軟了一點,不甚自在的說:“你哭什麽?隻要不死,總會有辦法的。”
他可沒安慰過人,更何況還是這種會鬧脾氣的‘小奶娃’,反正他是不會認錯的。
莫燃胡亂抹了一把臉道:“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哭了?正常人的眼睛誰能受得了石柱上的銘文?”
“這樣嗎?”那鳌自語,接着又道:“那你不要哭了,我告訴你石柱上都有些什麽銘文。”
莫燃的眼睛正好緩過來了,也看清了頭頂明晃晃的兩隻大眼睛,她想說真的不是哭,但看着眼前的妖獸仿佛服軟一樣的态度,懶得辯解了,而且她更在意的是……“你知道石柱上的銘文是什麽?”
“爺長着眼睛,能看。”說着,他當真轉頭去看銘文。
莫燃盯着他看了一會,卻見他并沒與立刻離開視線!
“你能記住多少?”鳌忽然說道。
莫燃立刻道:“全部!”
那鳌便不再說話,在地上找了一塊幹爽的地方,尖銳的指甲蘸着水寫下一個個的銘文,前一個銘文剛剛寫完,那水漬也幹的差不多了,緊接着便開始寫另一個銘文,莫燃則目不轉睛的看着,将那些銘文一個個的印入腦海。
過了許久,鳌卻忽然停頓了下來,久久未動,莫燃擡頭看去,卻見他閉着眼睛,一動不動。
莫燃頓時知道了,他的眼睛也在疼,石柱上的銘文有陣法的威壓,因爲他是妖神,能夠堅持的時間必定比她長了許多,但也不代表完全沒事。
過了一會,他又睜開了眼睛,蘸着水繼續抄寫,莫燃來不及說什麽,又集中注意力記了起來。
鳌會寫一會停一會,如此斷斷續續,等到第一根柱子上的銘文抄寫了一遍之後,莫燃道:“你休息一會吧。”
鳌卻道:“我能休息,但你若因此忘了前面的,我豈不是要再看一遍?”
說着便轉向了第二根石柱。
雖然這話不中聽,但确實是這樣,能一鼓作氣看完當然最好了,莫燃便不再言語。
時間在一人一獸抄寫與記憶中慢慢過去,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四根柱子上的銘文都已經抄寫了一遍,那鳌的頭搭在地上,緊緊閉着眼睛,而莫燃卻不敢耽擱,迅速整理起記下的那些銘文。
莫燃投入了全部的注意力,慢慢的拼湊着那些銘文,可漸漸出現雛形的時候,莫燃忍不住驚訝,生怕自己弄錯,更加小心起來。
許久,當莫燃睜開眼睛的時候,第一時間便看向鳌,然而那雙金燦燦的眼睛也正看着她呢,隻是那小太陽一般的眼睛裏也彌漫了一圈血紅,不過他看起來并未在意。
“這個封印陣,封印的是地脈?!”莫燃張口,不可置信的問道。
鳌眼睛之上的肌肉動了動,若他是人形,怕是在挑眉,語氣意外道:“沒想到你還有點本事。”
本以爲‘小奶娃’隻是不死心想找出路,他抄了一遍銘文也隻是不想看到她再哭,雖然這裏沒外人,但他自己也會覺得自己在欺負小奶娃,可沒想到她還真的能看出點東西來。
莫燃卻自言自語一般說道:“怎麽會?爲什麽是封印地脈?這樣的封印動辄便是一整個界面的運數!這是有違天道的!是天帝做的嗎?他怎麽敢?”
聞言,鳌倒是覺得更加有趣了,顯然眼前這個小奶娃比他想象的還要強一點,封印術啊,尤其是如此罕見的封印術,三界之内都沒有幾個人知道了。
他慢慢道:“你說的沒錯,這個封印陣的确是封印地脈的,但卻并不是改變了須彌界的運數。”
莫燃頓時擡頭,“那是什麽?”
鳌不慌不忙道:“這裏的地脈,不僅僅是須彌界的地脈,而且與天界和無間界息息相關,三界分離之後,這裏便一直被封印着……遠在上古時期,陸地的最西面就是天界,海的最北面是無間界,三界是一脈相承。
不過三界分離之後,三界之間就有了屏障,要去仙界就隻能飛升,要去無間界便隻能從步步險境的海域穿過界面裂縫而去。
這個封印,就是三界之間的屏障。”
莫燃很快又問:“怎麽可能?那你也是封印陣的一部分?那在你之前呢?是誰?”
鳌垂下眼眸,“這陣法必須以靈力做餌,之前,大概是青門的人吧,誰知道呢。”
“那他後來怎麽樣了?”莫燃又問。
鳌道:“大概死了吧,這地方可不是人待的地兒。”
聽他把這麽大的一件事說的這麽随意,莫燃不知道該說他樂觀還是太麻木了,不禁道:“那你呢?你還不是待到了現在。”
鳌卻嗤了一聲,道:“爺是妖,不是人。”
頗有些不屑與人類爲伍的意思。
莫燃埋下頭,半晌都沒有說話,許是太安靜了,鳌的獠牙忽然碰了碰莫燃的肩膀,但也找不到話題該說什麽。
莫燃沒有擡頭,“你還有什麽想說的?”
這情況怎麽有點奇怪?什麽時候這個小奶娃可以這麽理直氣壯的問他了?這是他的地盤吧?想着,忽然龇牙湊到了莫燃跟前。
莫燃看了看那森森的獠牙,依然猙獰,可她卻并沒有當回事,“要吃你就吃,吃了我,你就永遠别想出去了。”
一點都不怕?!想當初青門的大人小孩看到他也是吓的能跑多遠就跑多遠的,這小奶娃是不是沒見過世面,不知道他多厲害?
等等……“聽你的意思,你還想着出去?”
莫燃點頭,“不是想,而是必須,是一定!”
她沒有那個時間絕望,也壓根沒想困在這怎麽辦,她隻會選一條路,一定要出去!她還答應了唐燼,把自己完完整整的弄回去的……
愣了一下,莫燃馬上收回了思緒。
“這個封印陣的力量非同小可,就算你拼了命,也無法與之抗衡,我勸你還是别費心思了,等死更容易一點。”
莫燃猛的擡頭,根本不想聽這樣的話,“你不用再試探我了,我說了要出去就一定會出去的!你想在這等死我也不反對,你離開這裏最多也就是去找天帝大幹一場報仇而已!
可我不一樣,我還有爹娘弟弟妹妹,還有愛人,他們都在等我!仇恨給不了你出去的欲望,可愛讓我有必須回去的理由!”
鳌眯着眼睛,金色的眸子看着莫燃明亮而笃定的雙眼,半晌,忽然沉聲問:“你叫什麽名字?”
莫燃皺了皺眉,“我不是早就說過了嗎?”
鳌道:“再說一遍有什麽關系?”
莫燃蘸着水在地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你若真心問,便記好了,我叫莫燃,爹爹信了算命先生的話,說我命裏犯火,便用族姓加了燃,讓祖上保佑我平安。”
莫燃說完便抿緊了唇,這個封印陣的确厲害的很,她解不了,但是這樣的想法她一下都不能有,更不能想遠在雲都的家人,否則她會害怕的。
她命裏犯火,可四種異火她都收服了,死了不知道多少次,又活了不知道多少次,可現在她隻是被困住了,沒什麽好怕的,她一樣可以出去!
“你爹爹也是個有趣的人。”那鳌說着,停頓了一下接着道:“能避開的命,便不是命,你若真的命中犯火,無論怎麽都壓不住的,不過,‘莫燃’倒是個好名字。”
說着,那尖銳的指甲在地面上滑動,帶起一陣陣石屑,很快,等他收回指甲後,地上面卻是被刻下了兩個字。
“這是爺的名字,你若記不住,爺可以幫你刻在你手上。”
沐風——
“忘不了!”莫燃道,她連那麽多銘文都能記住,何況一個小小的名字。
垂眸看了一會,沐風忽然道:“你若破了陣,這裏的地脈就會接通天界和無間界,也就是說,三界再次打通了,你沒什麽想法嗎?”
其實沐風是覺得莫燃太淡定了,明明是個小奶娃,爲何想法卻如此深沉?
莫燃卻道:“沒什麽好想的,你說的那些,所有的前提都是,我被困在了這裏!難道就因爲破陣之後的後果,我就要猶豫破不破陣嗎,呵,我可沒那麽偉大。”
沐風笑了笑,“你是跟誰學的封印術?”
莫燃道:“祖傳的。”
“那你家在何處?”
“雲都。”
“你成親了?”
“嗯。”
“你……”
“你能不能不要打擾我了,你不想出去了嗎?”
“……”
沐風神色危險的看着莫燃,可莫燃老僧入定一般,用布條扭成了一根‘筆’,蘸着水在地上寫寫畫畫,時兒皺眉思索,時而抓一抓那銀色的長發。
沐風本是不爽莫燃嚣張的語氣,可看着看着,慢慢不惱了,心想他也是在這地方待的久了,甚至到了逮着個人竟然想說個痛快了?
撇開了視線,她想幹什麽随她去吧,若最終無果,小奶娃會不會又哭?
不知爲何,腦海中突兀的想起她剛剛吼的那句話,‘仇恨給不了你出去的欲望,可愛讓我有必須回去的理由……’
愛嗎?那是什麽東西?也許隻有小奶娃才會有吧,在他剛剛出生的時候,大概也有過。
可她說的也許沒錯,仇恨的确給不了他出去的欲望,天帝是唆使了衆人誘他至此,天帝是主謀,還有很多人,甚至還有坤門的妖,背叛了他。
他想殺他們嗎?想,若他們出現在他面前,他必定一個都不會留,可他卻并不那麽迫切的想沖破這個封印回天界報仇。
他忽然想起他曾經問刑天的話,爲什麽要找上他?
沒錯,當初并非他找刑天決鬥,而是刑天找他,刑天說他修行已登峰造極,可仍覺單調,戰鬥隻是能讓他有一點點活着的感覺而已。
當時他并不以爲意,覺得刑天自視甚高,可自從封印在這裏之後,他竟越來越理解這句話了,即便修爲已經登峰造極,依然索然無味。
年少時覺得戰神就是無上榮光,等自己成了戰神,卻發現一切都無趣的很。
所以,不生不死,便是永無止境的常态了。
所以他并不着急什麽時候尋仇,早一點晚一點,似乎也沒有區别。
可是?愛?小奶娃因爲有愛人,所以迫不及待的想出去,如果他也有,他會急着出去嗎?
不,他沒有,也沒有這樣的如果。
這時,忽然聽莫燃道:“是‘結’!地脈也是脈!此陣可解!”
沐風垂眸,心中也動了動,意外道:“可解?”
莫燃還有點興奮于自己的發現,頓時道:“可解!而且并不難解!”
“呵,并不難解?”沐風不禁笑了,“願聞其詳。”
莫燃道:“這封印陣并不是什麽高級的封印陣,最起碼比起霊界那樣的空間封印來說低了好幾個檔次,隻是難就難在,此陣是借助天地之力,磅礴無邊,如此力量,破解時也要有相對等的力量,否則便是無解。”
沐風道:“你知道這封印陣的來龍去脈,也算厲害,隻是這封印陣壓在地脈之上,三界之内沒有人有那種與之對等的力量。”
所以,依然是無解。
不過沐風沒有把剩下的話說出來,不想讓小奶娃覺得他一直潑她冷水。
莫燃噌的站了起來,沿着石台邊緣踱步,眼睛盯着那金色的銘文看,即便幹澀難忍,依舊不肯閉上眼睛,邊走邊呢喃着道:“不可能,一定有的……沒有無解的封印,隻是我沒有想到點子上而已……
萬物相生相克,封印也一樣,取之天地,天地間必定就有與之相克的力量,是什麽呢,是什麽呢……”
“不想要眼睛了嗎?你過來!”沐風道,眼看着莫燃圍繞着邊緣走來走去,那雙漂亮的眼睛布滿了血絲,流了一臉的淚,又哭了。
見她根本沒聽,沐風張開嘴把她叼了過來,“這些能量都是天地間最陽剛的能量,再多看幾眼,你這雙眼睛就别要了,這麽漂亮的眼珠子,你要真不想要了,挖給爺玩,也好過白瞎了。”
莫燃卻忽然抓住了沐風的獠牙,“你什麽什麽?你再說一遍!”
看莫燃如此激動,沐風不禁想着,小奶娃就是不經吓……“好了,吓唬你的,爺不愛玩那種東西。”
視線漸漸清晰起來,莫燃盯着那雙金色的瞳孔,道:“不,前一句,你說了什麽?”
沐風道:“再看下去你這眼睛就瞎了……沒事,你現在還沒瞎。”
莫燃卻狠狠的搖頭,“不對不對,前一句,你之前說了什麽!”
莫燃深深的皺着眉,好像想到了什麽,一閃而過,可怎麽都抓不到。
沐風才發現莫燃不像是被吓到,垂眸凝視她一會,回想了一下,慢慢道:“石柱上的能量是天地間最陽剛的能量,地脈屬陰,如此才能封印。”
莫燃頓時睜大了眼睛,驚喜道:“對!就是這樣!以至陽封印至陰,反之亦可!我知道怎麽破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