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心看上去還很虛弱,可他的眼神卻落在莫燃手中的滅神弓之上,皺眉盯着那高昂的龍首,他剛才看到了莫燃和花淩月打鬥的全過程,本來着實爲莫燃捏了一把冷汗,卻不想莫燃赢的如此漂亮。
而這把弓……實在是他從未見過的強勢。
此時,離心似乎才有空去管自己的傷勢,左手翻出丹藥吞了許多,斷臂之上也敷了藥,很快,那斷臂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重新長出,離心這才道:“還死不了,先處理你的傷。”
莫燃放下心來,被離心這一提醒才想起自己也吃了風暴雷子的虧,服下一些丹藥之後道:“師傅,花淩月他……”
離心眼神頓時變得危險,看向釘在牆上的花淩月,“此時不除,後患無窮。”
說着,離心站了起來,手中忽然出現一把大刀,是他的本命法器——十環金爵,通體金色,刀脊之上墜着十個拳頭大小的銀環,那可不是裝飾,聽說十環可以分離出來,配合金爵出其不意的進攻。
莫燃看着離心飛身接近花淩月,而花淩月一直試圖将那漆黑的箭從他肩膀上拔出來,隻是始終無果,此時察覺到離心的殺意,眼眸血紅的盯着離心,“爲什麽你這種人會活到現在!你早就該死了!”
離心冷笑一聲道:“你們花家的人都喜歡自以爲是嗎?”
花淩月身體顫抖着,肩膀染紅了一大片,那冷冽的軍裝也不複霸氣,隻是眼神依舊兇狠,那滔天的恨意,原來恨極了,表面真的能裝的什麽事都沒有。
莫燃卻是在一旁聽的一頭霧水,她知道自家師父有些方面不受人待見,可那也基本都是女人,花淩月跟離心、有何深仇大恨?
她實在沒想到花淩月竟然這麽想殺離心,忽然覺得自己以前了解的,可能也純屬坊間傳言而已,誰知道這些人曾經究竟有過什麽恩怨?
“你若敢殺我,滄月國和雪霁國,永遠不會太平!”花淩月低吼道。
而離心道:“你們還真是親兄弟,我記得你那弟弟臨死前也是這句話。”
而在離心的話音落下之後,花淩月猛的拔住了肩膀上的箭,大吼着似乎想不顧一切的拔出來,而離心也提着十環金爵殺了過去,眼看那大刀就要落在花淩月的脖子上,卻被一把橫空殺出的劍擋住了!
一人插了進來,眨眼間将花淩月掠到了别處!
莫燃看去,卻見花良玉架着花淩月站在火海的對面,而此時,花良玉也正擡眼望來,那幹淨的眼裏寫滿了複雜。
而下一瞬,離心已經殺回,花良玉放下了花淩月,飛身迎上了離心。
莫燃皺了皺眉,就算是離心有傷在身,可花良玉是雪鹿,打一會也會暴露的,她并不奇怪花良玉會出手,畢竟他是花家人,隻是正如離心所說,留着花淩月隻會後患無窮。
“良玉,殺了他!”這時,花淩月喊道。
而離心卻忽然道:“花淩月,你若不死,便親眼看着他也死在我手中吧。”
莫燃不知道離心爲什麽要說那個‘也’字,也不明白爲什麽花淩月的臉色忽然變得猙獰起來。
而很快,離心就爲她解答了這個疑惑,他忽然道:“我記得,你弟弟的名字叫做花玉江,花良玉、不僅長得跟花玉江如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就連名字也有個‘玉’字呢,當初你花家主愛自己的弟弟愛的死去活來,如今有一個跟花玉江幾乎一模一樣的小輩,也不知道花家主會不會偶爾認錯人呢?”
聞言,不僅莫燃吓了一跳,正在跟離心過招的花良玉也頓時亂了陣腳,被離心尋了空子一掌打開,飛身落在花淩月身邊,大刀瞬間架在了花淩月的脖子上。
“不要殺他!離前輩!”花良玉喊了一聲,忽然飛身落在莫燃身邊,眼神盯着莫燃,“莫燃,饒他不死好嗎?”
他似乎覺得跟莫燃求情更管用一點。
莫燃皺眉看着花良玉,花良玉要救花淩月,她管不着,那是他的家事,可要是讓她去救,那絕對不可能,剛剛可是她把花淩月釘在牆上的!
“他活不了了。”莫燃抿了抿唇說道,花淩月是被滅神弓所傷,即便沒有傷及要害,可滅神弓的煞氣留在他的體内,遲早會摧毀他的經脈的,花淩月已經是不滅期的修爲,以免他抛棄這個肉身奪舍求生,不如現在就殺了。
花良玉眉目間出現了掙紮的痕迹,低聲道:“我欠他一條命,也欠你一條命,你若放了他,從此我便不做花家人,隻跟你走。”
莫燃直視着花良玉道:“花良玉,我沒有逼你,他們是在處理他們之間的恩怨,你我說了都不算。”
花良玉急忙道:“我知道!可我不能看着他死,就當是給我一個離開花家的理由!”
花良玉知道他應該怎麽選擇,即便家族之内親情淡薄,可從十二歲以來,他一直都受花淩月的照拂,這份恩情,他不能不還,即便其中的原因很肮髒,可也是他輪回一世的業。
如若今天看着花淩月被殺,而他什麽都不做,那以後他都不知道有沒有勇氣面對莫燃。
“良玉,不要管我,殺了離心,我知道你能做到!你輪海的封印早就解開了對不對?堂堂雪鹿,殺他綽綽有餘!”
這時,花淩月卻忽然喊道。
三人一同看向花淩月,而離心問道:“什麽雪鹿?”
莫燃也很意外,花良玉更是詫異,而花淩月捂着肩膀冷笑道:“從你修爲盡失開始,我便翻遍了古籍,你的輪海根本就不是毀了,而是被封印了,隻是我一直都不确定那封印是什麽而已。
直到她把你的封印解開,我便發現你的修爲突飛猛進,隻不過,你體内流淌的血液早就不是花家的了,你的長明燈在你解開封印的時候就已經滅了!
你的修爲尚不穩定,我還不至于看不出你的本體,花家養育你二十年多年,你今日殺了離心,便一筆勾銷!”
花淩月似乎看準了花良玉心軟,不會袖手旁觀,可他似乎不知道,他這番話卻是如刀子一般割了花良玉的心,原來他在花淩月眼裏、早就死了,隻不過殺一個離心,就能一筆勾銷了。
花良玉在絕望中生活過,因爲花家有花淩月,有花如君,他尚有一絲溫暖,可如今看來,花淩月讓他覺得自己就是個笑話。
花良玉忽然看向離心,問道:“離前輩,你剛才說,我長的跟花玉江很像?”
離心點頭,“如同一人。”
花良玉又問:“那可否告知,你們之前有何恩怨?”
“這不是你該好奇的!你現在應該做的是殺了離心!”花淩月忽然喊道。
離心刀刃往前一送,在花淩月脖子上留下一道血口,轉而道:“你的家主,花淩月愛上了自己的弟弟,可花玉江一心隻有唐玥薏,花玉江以爲殺了我就能消除唐玥薏變态的恨意,就來殺我,不過是自不量力罷了。”
後面的話即便離心不說,莫燃也懂了,最後自然是離心殺了花玉江,而非傳言中的花淩月失手殺了自己的弟弟……真是複雜,就是這四個人,串起了三個帝國之間的私人恩怨。
怪不得花淩月要殺離心呢,這是要報仇啊。
“花良玉!動手!”花淩月又催促道,那完好的一直眼睛滿是血絲,不複一代家主的霸氣。
花良玉忽然飛身過去,站在花淩月面前,居高臨下的望着他,“這麽說,你這些年護持我,也隻是因爲我長得像花玉江?”
花淩月不語,可花良玉已經知道答案了。
“呵。”花良玉忽然冷笑一聲,手中忽然出現三尺多長的一道冰淩,猛的隔開了離心的大刀,他看向離心,道:“今天,你不能殺他。”
幹淨的眼神中仿佛蒙了一層冰,滿是無情,轉而又對花淩月道:“也好,欠你的今天我會都還給你,以後,我跟花家再無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