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喜歡幾個男人,同時跟幾個男人生活這種事情,接受是一回事,赤裸裸的實現是另一回事,莫燃在這巨大的沖擊中慢慢回神之後,忽然就淡定了。
有人已經爲她解決了困局,她沒理由不高興啊。
莫燃慢慢放下了手,看着面前的七人:“所以,你們真的要一起娶我?”
七人點頭,但很快意識到莫燃可能看不見,卻聽鬼王道:“我是想讓親愛的主人隻做我一個人的女人,可我想讓他高興。”
其他人不用說莫燃也知道他們是默認了。
莫燃卻忽然說道:“可你們見過誰嫁人會嫁七個的?”
此言一出,七人的心都被吊了起來,隻聽蘇雨夜陰恻恻的笑道:“莫燃小朋友,結婚不是兒戲,千萬别任性哦。”
莫燃笑了笑,然後在衆人驚訝的注目中忽然扯下了自己的蓋頭,眯着眼看到七人臉上微微變化的神色,她當然聽得出蘇雨夜的威脅,而且她很清楚,她要敢說個不字,可能天會塌吧。
“主人……”白矖喚道,眼眸低垂着,有些脆弱的痕迹。
莫燃打斷了白矖的話,笑道:“白矖,别緊張,我還沒說什麽呢……我隻是想說,今天這情況,不應該是我娶你們嗎?我沒辦法嫁給七個人,可我娶七個人沒問題吧?”
聞言,七個男人悠悠的笑開,衆賓客卻是瞠目結舌了,紛紛看向莫燃,他們發現,平日裏那個低調的女子稍微盛裝打扮一下,卻是有着令天地爲之失色的資本!
銀發勝雪,紅色的喜服襯托的那個女子嬌豔而高貴,像是怒放的玫瑰,豔壓群芳,一颦一笑間帶着醉人的風情,光是聽着看着,好像都有些暈乎乎了。
在場的賓客都是基本上都是莫燃的朋友,對于七個新郎基本上不了解,可剛剛就已經被震撼了一把了,沒想到莫燃平日裏那麽神秘,突然高調一下,卻是同時與這七個風華絕代的男子成親這種大事!
可現在看到那一個新娘和七個新郎站在一起,就算心裏覺得這事離經叛道,可竟然也覺得美好的很,真是怪了……
張恪慢慢笑了,“隻要是結婚,誰娶誰也沒什麽重要,所以,莫燃,我們是不是該拜堂了?”
“嘿嘿,對啊對啊,隻要是結婚,别的你說什麽就是什麽!”柳洋也跟着說道。
莫燃笑了笑,轉頭看向坐在堂上的爹爹和娘親,視線卻是一轉,環顧周圍,看到雲曜興奮的跟她招手,唐甜也是一臉笑意,他們是在爲她高興吧。
滄月國的太子夫婦和離巳,離巳抱着雙臂,小小的臉上卻帶着幾分欣慰的笑,莫燃總是喜歡把瘋老九的表情和這個小世子的表情混合一下,結果就是、忍俊不禁。
厲劍,還有銀色閃電的幾個成員,連副團長展擎也來了,其實莫燃隻跟厲劍聯系稍密,厲劍雖然跟莫燃很熟,但對她的私事是一丁點都不知道,所以見到這陣仗的時候着實吓的不輕。
臨野向她微微颔首,莫燃已經很久沒見臨野了,但是對臨野卻很有好感,這人真實坦率,是個很稱職的城主,何況莫燃還是席澤城的記名長老,她一直在雲都,倒是快忘了自己還有這個身份了。
風修永和離戰星站在一起,離戰星還是那般少年英才,滿目的活力,他似乎對七個新郎格外感興趣,因爲那其中不僅有他的前大師兄,其他人也是深藏不露的強。
唐甜、唐錦文就不必說了,他們可是唐燼的家屬,不過奇怪的是,唐燼成親這可算具有爆炸性的新聞了吧,可就是這麽大的事情,唐家卻隻來了唐甜和唐錦文,莫燃大概知道怎麽回事,唐燼一定不會帶她不想見到的人來。
還有花良玉和花如君,花良玉沒有再戴着那紗帽了,他微微笑着,他現在已經是深藏不露的雪鹿了,可今天不知道爲何那臉色還跟‘病’着時那般蒼白,迎上莫燃的視線時,雖然他笑容更大了,可莫燃總覺得那笑容很是牽強,心想難道他回到花家之後遇到麻煩了?
莫燃的視線定格在幾個特别的人身上,嘴角的笑容不自覺的擴大,一身粗布衣裳的鬼母,氣泡開叉幾乎開到腰際的豔三娘,萬年不變的面癱臉判官,被豔三娘抱在懷裏捂着嘴但努力揮舞着蓮藕臂的嬰童。
他們……也來了啊,慕容安真心高興,今天的确是很重要的一天,若是放在世俗界,結婚确實是一生之中的大事,她從世俗中來,自然也這麽想,在這樣的一天見到他們出現,莫燃當真有種圓滿的感覺了,原來她心裏追求的圓滿,比想象中的簡單多了。
若非他們幫她下了這個決定,準備了這個驚喜,她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有這樣的覺悟。
視線一轉,停在一個清秀的男子身上,他雖穿着一身得體的衣服,卻跟他本人的氣質很不相符似的,看起來就像是偷了别人的衣服一眼,那人環着雙臂,神色複雜的跟莫燃的視線捧在一塊,隻一瞬間,那人做了個鬼臉。
莫燃朝他笑了笑,又挑了挑眉,她現在沒法過去詢問,但至少認出他了,那人臉色有所緩和,微微擡起了下巴。
此人正是星聖,他是危月使,卻是蘇雨夜的跟屁蟲,想來蘇雨夜來須彌界的時候他也一并來了。
說起來,如果真要盛大的婚禮,七個男人絕對有自信辦的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可那不是莫燃想要的,也不是莫雲楓和鄭雨薇他們想要的,所以,今天請來的賓客當真都是莫燃的朋友,這樣看來,當真像是莫燃娶親,而非嫁人了。
最後,莫燃看向氣氛比較沉默的右邊,江潮、離火、小黑、血殺、厲鳴犴、欲秋,小黑在笑,離火表情則很漫不經心,好像對什麽都不感興趣一般,血殺掩藏了一身煞氣已經不宜,就别指望他在這麽多人面前有所表現了。
厲鳴犴最直接,一張臉黑到了底,周身彌漫着生人勿進的低氣壓,莫燃不禁冷汗了一下,這厮不要拆了她的堂屋就算給面子了。
江潮穿了一身白色的衣裳,寬袍大袖,袖口和衣擺上都用銀線繡着祥雲圖案,低調卻高潔,手裏握着一把折扇,面上的表情淡淡的,可臉色不知爲何蒼白着。
江潮其實并不喜歡穿白色的衣服,隻因莫燃曾說過,他穿白衣的時候活像個神仙,莫燃記得他當時是十足的贊美的,說他封神俊朗、天人之姿,天下絕對沒有第二個江潮。
可她那麽用心的誇了之後,江潮就再也不穿白色的衣服了,他說白色的衣服太喧賓奪主,莫燃一直沒懂他的意思,隻覺得江潮這人太完美主義,細細追究他的細節,絕對能累死個人。
隻是可惜,她再也沒有正兒八經見過江潮穿白色的衣服,如今再次見到,莫燃還是感慨的很,男子如玉,谪仙之姿,超若之氣度,沒有人能把潇灑和精緻诠釋的如此淋漓盡緻,還是那句話,這世上,絕對沒有第二個江潮。
莫燃的視線移開,不曾見到江潮握着折扇的手微微泛白。
她看向自己的七個夫君,摸了摸下巴,突然笑道:“我的新娘們,爲夫還有一個心願未了,如若不解決,這親便成不了,不知道你們可否給爲夫一點時間?”
聞言,衆人不禁大笑起來,莫燃說‘娶’七個夫君也就罷了,如今這樣稱呼,實在有點挑戰男人的底線了,也不知道她那腦子裏怎麽想的,那七個美如冠玉可每一根頭發都透着狷狂的男人,哪裏跟‘新娘’相配了?
豔三娘幾乎要忍的抽搐了,陰童則直接笑的喘不上氣來,他們都是知道真相的人,自然那沖擊就來的更猛烈了,就連判官都沒忍住側過頭去咳嗽了幾聲。
鬼王笑了,嘴角高高的翹起,半垂着眼簾,眼角的淚痣搖曳着,妖氣沖天,“親愛的主人,你随意,隻要你今天能心甘情願的把這個堂敗了……”
話雖如此說,可卻有種強烈的不安因此傳遞到了莫燃身上,被莫燃強硬的壓下了,既然這辦法是他們想的,今天她說什麽也不能留遺憾。
也好在在場的賓客都是莫燃的朋友,否則若是在大街上,鬼王這樣子也不知道要迷倒多少無知少女了,甚至這婚禮能不能順利舉行也許都是個問題。
“呵呵,夫君有什麽心願就快說出來,吉時不可錯過哦。”柳洋從善如流的說道,那聲‘夫君’叫的纏綿悱恻的,莫燃的心髒都跟着顫了顫。
莫燃鎮定了一下,然後轉身向右邊走去,一步一步走到了江潮面前,而江潮看着莫燃慢慢接近,握着扇子的手悄悄的收緊,面上卻是從容不迫的笑,“難道你的心願跟我有關?”
莫燃看了看他,忽然身手按在了江潮的嘴角,“别笑了,你笑的好難看。”
江潮依舊笑着,“不會吧,我一直都這麽笑,大概是你眼裏有了更好的風景。”
莫燃盯着江潮,心裏很疼,江潮的笑讓她更疼,說實話,她一直都覺得那些要死要活的愛情簡直像笑話一樣,即便自家的爹娘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可她依舊覺得飄渺而不真實。
跟江潮十幾年的友誼,莫燃覺得他真的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她曾對這個認知興奮不已,無意識的追着江潮的腳步,江湖上莫燃和江潮的傳言不知道有多少,她從來不感興趣,她隻是覺得跟江潮在一塊待着舒服。
她甚至想着,這樣的朋友,她要一輩子都這樣,世俗約束嗎?那算什麽?隻要她不成親,江潮也不找女人,他們就可以永遠都不變。
而江潮心無旁骛的性子也讓她放心不少,可自從她‘死’後,她曾經美好的憧憬都沒了,她以爲她一生都會活在陰暗中,再也不會跟那些谪仙一樣的男子相知相伴了,即便疼,可她還是強迫自己去忘了。
可直到重新回到大齊王朝,重新見到他,莫燃才知道所謂‘忘了’是多麽可笑,這個人,她永遠都忘不掉,所以在得知江潮願意跟她來須彌界的時候,她心裏的興奮也許連她自己都說不明白。
莫燃一直覺得她跟江潮真的是朋友,是那種她想要把臂夜談、同被而眠的朋友,很多時候她都想過爲什麽江潮不是女人,這樣的話就少了許多顧慮,對于她心裏有點幼稚的占有欲,莫燃也努力的克制着,否則真怕自毀形象。
莫燃從沒想過江潮會喜歡他,或者她會喜歡江潮,這很不可思議,可的确如此,也許是‘友誼’的定位在心裏太根深蒂固了,以至于她從來沒有想歪過。
就算來須彌界之後江潮有過許多次反常的地方,莫燃也沒有當真,以爲他隻是湊熱鬧,開玩笑。
可她也不想想,誰會拿這種事開玩笑……
“你穿這白色的衣裳真是美極了,我今天才算領會,百花歲歲開,千古一江郎,雖然是大齊女子對你的追捧,但也的确有理,隻是她們把你比作花,但放眼大齊,恐怕沒人能把你這朵花摘走吧?哈哈……”
莫燃說着,眉宇間是意氣奮發,天真大膽。
衆人雖然能聽懂莫燃的每一句話,也知道莫燃這是在誇江潮,的确如此,那男子的氣質的确是少見了,可兩人的氣氛卻奇怪的很,好像生成了某種無形的屏障,圈出一個小世界,那個小世界裏隻有他們兩個。
柳洋撇拉撇嘴,很不服氣,爲什麽莫燃的心願是江潮……
蘇雨夜微微笑着,下意識的一插口袋,才發現今天穿的是喜服,并不是他習慣的軍裝,莫燃小朋友,‘挑食’可是壞習慣呢……
也許所有人都不明白爲什麽莫燃在拜堂之際跟江潮說了這樣的話,可隻有江潮知道,莫燃這些話,跟許多年前在大齊王朝時說的一模一樣,一字不落。
江潮眼神便的深邃了些,他盯着莫燃,說不出話來,或者說,他害怕事與願違。
莫燃卻是接着說道:“這些話我曾經對你說過,你知道我爲什麽記得這麽清楚嗎?因爲我發現,自從我誇過你之後,你就再也沒有穿過這樣的衣服。
所以我就在仔細的回想我那天的話,一字一句的,我想知道到底哪裏惹到你了,但是一直都沒想明白,這件事幾乎成了我心裏的未解之謎,可誰能想到,你今天又穿着這樣的白衣出現了。”
衆人的八卦之心突然被點燃了,怎麽一件衣服還有這樣的故事,而且看上去莫燃跟這個江潮怎麽更有故事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