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的族地是三界之内極寒之地,沒有了族地,回歸之後的雪鹿也幾乎無法生存,這有點不可思議,但聽說當初雪鹿滅族,最大的原因不是戰鬥緻死,而是跟族地一起消失的。
莫燃心中想着,手中卻是在默默的給花良玉重新布置陣法,唐燼沒有阻止她,但卻在一旁涼涼的說道:“别管他了,既然是雪鹿,他就凍不死,隻會難受一點而已。”
莫燃卻道:“難受還不夠嗎?花良玉是不是跟你有仇,或者雪鹿是不是跟你有仇?”
唐燼道:“有仇?過去是沒有,就怕将來會有……”
莫燃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懶的想他話裏是什麽意思了,她布好陣法之後道:“花淩月知道他是雪鹿嗎?”
唐燼道:“應該不知道,但一定清楚他的輪海有貓膩,雪鹿的封印很深,花淩月的修爲應該還看不出來,但六族妖氣釋放之後,雪鹿的妖氣也會一點點加重,遲早花淩月會找出玄機的。”
莫燃皺了皺眉,頓時想到了祈天陣時那個青門仙客說的話,心中一凜,看了一眼花良玉,一時間更加重視了,正如唐燼所說,真讓她給碰上了,她既然先一步找到了雪鹿,當然不能再放任他回到花家。
隻是這好好的,她總不能把花良玉綁在她這吧?她跟他、跟花家都交代不了啊……
“先想想怎麽出去吧,你是要我帶你出去,還是如何?”唐燼卻是打斷了莫燃的想法,漫不經心的看着莫燃。
莫燃知道他能很輕松的帶她出去,可是她現在還不能走……“别着急,至少要等到晚上,我覺得這裏會有好戲看的。”
唐燼挑了挑眉,“哦?那就等等吧,我喜歡看戲……”
過了半晌,唐燼不甘寂寞的開口,“你冷不冷?”
莫燃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我又不是花良玉,冷什麽?”
唐燼頗爲無奈的歎了口氣,看了一眼頭頂不停滴滴答答的破磚,又看了看沒幾塊囫囵地兒的地面,空氣中是血腥味和腐臭味混雜在一起,令人作嘔,若是一般的姑娘見到這樣的地方,早就投入心上人的懷抱了,可偏偏莫燃穩穩當當的坐在那裏,老僧入定一般,唐燼隻覺得無窮無窮的挫敗感向他襲來。
想着,唐燼忽然走到了莫燃跟前,不由分說的把莫燃攬進懷裏,收緊了懷抱不讓她掙紮。
“你幹什麽?”莫燃一邊推他一邊質問。
唐燼卻慢悠悠的說道:“你不冷我冷啊。”
莫燃無語的瞪着唐燼,“你冷你抱着我幹什麽?”再說了,誰會相信他冷!
唐燼卻理所當然的說道:“這裏隻有你跟花良玉,我總不能抱着他吧?”
莫燃這次徹底無話可說了,跟一個裝模作樣的人還有什麽話可說!隻不厭其煩的去掰的唐燼的胳膊,唐燼微微低頭看着莫燃,嘴角噙着一抹笑,他非但不冷,而且有莫燃在懷裏拱來拱去的,都有點熱了……
就在這時,兩聲咳嗽傳來,成功的吸引了莫燃和唐燼的注意力,兩人看去,卻見剛才還躺在地上的花良玉不知道什麽時候坐起來了,身上裹着兩床被子,剛才咳嗽也應該不是難受,而是故意提醒那兩個‘忘乎所以’的人……
莫燃倒是想掙脫唐燼的懷抱,可惜幾番努力未果,繼續下去她也知道很奇怪了……索性往後面一靠,有舒适的人肉靠墊,當然比冷硬的囚牢好多了,至于别的,她不想就是了。
莫燃對花良玉道:“你好些了?”
花良玉點了點頭道:“好多了,多謝莫小姐了……你們這是……也被綁到這裏了?”
莫燃卻道:“不是,我們是專門來找你的。”
花良玉有些不解,莫燃則把自己來贖他的事情簡單的說了一下,順便介紹了唐燼。
聞言,花良玉很是抱歉,他道:“是我連累你們了,我們先在都身陷囹圄,還不知道能不能出去……”
莫燃則是頓了頓,然後說道:“花良玉,我也不跟你繞圈子了,我剛剛查看過你的身體,你的輪海被冰封了,這件事你們家主知道嗎?”
雖然隔着紗帽,莫燃還是依稀可見花良玉的驚訝,隻聽他有些戒備的問:“莫小姐,你問這個做什麽?”
莫燃道:“當然是救你,你的輪海和修爲都還有救,但這件事稍微有點複雜,你先告訴我,你的輪海是什麽時候變成這樣的?”
“我的修爲還有救?”花良玉似乎對這件事很敏感,當下便沖口而出,那模樣與他以往的修身養性很是不符。
莫燃點頭,“當然,你的輪海隻是被封印了,并非廢了,隻要解開封印,當然有的救。”
而花良玉再度驚訝道:“你能解開我體内的封印?”
似乎因爲太激動,說完之後就咳嗽了兩聲,而莫燃隻不慌不忙的說道:“我既然說得出這種話,必定是有把握的,至于誰來給你解開封印,你現在不用管那麽多……你是不是該跟我說說,你的輪海是什麽時候變成這樣的?”
花良玉這才慢慢道:“我十五歲那年,家主找到了鳴鳳的火種,我那時已經是融火期八層,我想試試引鳴鳳火入體,便跟家主提了,家主也同意了。
隻是沒想到,引火入體時完全失敗了,若非家主将火種收回,我也葬身在鳴鳳火之中了,隻是自那之後,我的修爲也盡毀,雖然沒有斷了靈根,但從頭修煉卻完全不一樣了,身體也差了許多,畏寒怕風,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兩年前的一天,我渾身忽然劇痛,昏睡了幾日幾夜,醒來時才發現我的輪海被冰封了,這幾年來,我的修爲本就跟沒有一樣,被冰封了輪海我也并沒有大驚小怪。
隻是身體更不如從前了,更加冰寒,有一次家主親自查看過我的脈,他也是知道的。”
花良玉雖然說的平淡,但少不了語氣中帶着幾分落寞,少年時期從神壇跌落,雖然身爲花家的少爺,待遇不會差,但每一個見到他的人眼中少不了同情亦或是可憐,甚至是幸災樂禍,明裏暗裏編排他的也不少,甚至還流傳着許多花家病秧子少爺的童謠。
他的妹妹花如君也是一代天才,衆星捧月,生怕自家哥哥被人欺負,連小孩唱幾句童謠都會追上去揍,弄得她在花家人眼中一直都是個不講理的小霸王。
對于這些,他勸阻無用,可什麽事都有妹妹挺身在前,花良玉心中怎麽可能好受?
“一隻雪鹿還想引火入體,沒死就不錯了。”唐燼忽然不輕不重的來了一句。
“唐公子你說什麽?”花良玉問道,他看向唐燼,其實對唐燼也有所耳聞,他是唐玥薏的親弟弟,非常受寵,又是獸宗之前的首席大弟子,如今他算是得見真容了,果然氣度非凡,而且與莫燃也是郎才女貌,極爲般配……
那日初見莫燃的時候他便驚爲天人,不似一般女孩争奇鬥豔,她安靜的坐在那個小太子身邊,談吐風趣,眼無雜物,跟她交流實在舒服的很。
之前昏睡的時候雖然意識不清,但也能感覺到有人在搬動他,給他布了陣法,醒來時渾身已經是暖的了,睜眼看到莫燃時竟有一絲歡喜,隻是他跟唐燼抱在一起,卻令他很意外,莫非,他們兩個是戀人……
莫燃用胳膊撞了一下唐燼,讓他不要亂說,她則是看着花良玉說道:“我知道你十五歲時引火入體爲什麽失敗,而且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你當時一定會失敗的,你能活着就不錯了,并非因爲你修爲不足,也不是因爲你意志不堅。”
“哦?莫小姐何出此言?”花良玉的音調上揚了許多,顯然他很疑惑,而且從他醒來之後,莫燃跟他說的每一句話都仿佛很有深意的樣子,除了那日在皇宮見她時的潇灑和淡然,她又讓他看到了不可捉摸的一面……
莫燃卻是問道:“你可知道雪鹿這種神獸?”
唐燼慢慢點了點頭,腦海中很快找到了雪鹿的信息,“知道,我很喜歡這個傳說中的妖獸,與世無争,聽說血族的消亡不是因爲戰争,而是因爲族地被毀。
妖獸雖然一定程度會被地域和環境限制,但高階的妖獸幾乎可以忽略這些了,可雪族是個很忠貞的種族,它們對家人和戀人忠貞不二,而且爲此專門舉行了儀式,畫地爲牢,将雪族與冰原之地綁在一起,族地亡則族亡,雖然在外人看來有點極端了,而且最後一族都随着冰原之地消亡,但在我看來,隻要是跟家人和戀人在一起,死也算不得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