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午飯嗎?我讓夥計送過來?”聽到有人下樓,莫非擡頭一看,語氣平常的問。
莫燃搖了搖頭,“不用了,我要去找江潮,他不會少了我的口糧的。”
莫非點頭,“那你去吧,早去早回。”
莫燃應了一聲,走出門的時候也沒見張恪擡一下頭,沒聽到他說話,更沒有柳洋吩咐她不要夜不歸宿,這很好……明明是她想要的。
莫非說的對,既想抓緊,又想遠離,這誰都做不到,所以即便會不舒服,也要快刀斬亂麻,是不是?
莫燃從口袋裏翻出了昨天在路邊小攤上買的紫色發帶,這個本來是想送給柳洋的,可現在想想是不可能了,拘了一把頭發,莫燃把它綁在了自己頭上。
她到國師府的時候江潮并不在,但是他許是早就吩咐過了,門口的侍衛見到她直接就放行了,莫燃徑直到了湖邊的閣樓,這閣樓之上也有不少書簡,莫燃一邊看,一邊等着江潮。
不久,江潮便回來了,先沖上來的是将軍,瞧這精神頭,它昨夜過的比她好多了,随後江潮才慢慢上樓。
“你帶着将軍進宮了?”莫燃問道。
“嗯。”江潮點了點頭。
莫燃不禁摸了摸将軍的頭道:“我進皇宮還得偷偷摸摸的,你倒好,大搖大擺的來回了一趟。”
聞言,江潮笑了笑,而莫燃則是說道:“皇帝對你可真好,他就不奇怪我這個來曆不明的人?還有,那天我夜闖皇宮,他最後查的怎麽樣了?”
江潮道:“我說你是我的舊友,他還怎麽懷疑?就算懷疑了,他也什麽都查不到,無所謂了……至于那天晚上的事情,還在查,但既然是你幹的,最終肯定是個無疾而終。”
“啧啧,你倒是什麽都能想明白。”
江潮坐下之後,過了不久,下人就送來了一堆折子,再不久,午飯也一并準備好了,江潮看向莫燃,“你今天怎麽換了一副打扮?”
“我什麽時候不是這樣打扮?”莫燃下意識的回道,她穿的都是她平日裏常穿的衣服,輕便又舒服。
江潮卻道:“昨天。”
“昨天不一樣。”
“有什麽不一樣?莫不是,昨天你是去過火樹節的?”
莫燃頓了頓,昨天是因爲柳洋和張恪想讓她出去轉轉,也許讓她換衣服也是換個心情而已,“也不算,怎麽,我偶爾打扮一下就不行了?”
江潮笑了笑,不再說話。
午飯後,莫燃找了一本書來看,江潮則是批閱一些奏折,吃飽了的将軍趴在一塊陰涼地上,惬意的擺着尾巴。
江潮雖在看折子,但也會不時注意莫燃在幹什麽,許久之後,江潮放下一本折子說道:“你是專門來我這發呆的?”
莫燃眼睛直直的,心思早就沒在書上了,聞言,一動未動,“嗯”了一聲。
江潮也不理她,繼續看他的折子去了,一下午的時間就在江潮的工作和莫燃的發呆中度過了,日頭偏西,斜陽照進了閣樓,江潮放下了最後一個折子,給自己倒了杯茶,“說吧,你怎麽了?”
莫燃像是還沉浸在發呆裏,反應慢半拍的說道:“沒怎麽啊?我能怎麽了?我好得很啊。”
江潮不由得嗤笑一聲,“你的心事都寫在臉上了,這也叫沒事?”
莫燃卻道:“既然都寫在臉上了,你就自己看吧。”
江潮喝了口茶,忽然道:“你爲情所困了?”
莫燃那發直的眼睛頓時一晃,驚訝的看向江潮:“怎麽可能?”
江潮迎上莫燃的視線,握着杯子的手微微一頓,“看來是了。”
女孩子的心事能有多複雜?更何況是莫燃,她不是一個多愁善感的人,再大的事情,轉眼都能忘記,即便是必須面對的,就像莫家的無底洞一樣的謎團,她選擇的也是迎頭之上,不會發着呆去想怎麽辦……
“不是!我才沒有爲情所困!但我的确在想,情這個東西到底是什麽。”莫燃否認道,她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麽,脫口問江潮,“你跟我說說啊,你可是江湖第一美人,當初擲果盈車的盛況我到現在還記得,那獨龍堡的千金、南國的宮主,當初不都爲了你尋死覓活的嗎?你怎麽一個都沒看上?”
江潮看向莫燃,“這有什麽爲什麽,難道我非得看上一個?”
莫燃點頭,“是啊,我也這麽覺得,又不是非得選一個……但重點不是這個,重點是……他們爲什麽喜歡你?”
“呵呵……”江潮頓時笑了,而且像是聽了一個很好笑的笑話,光顧着笑,也不回答莫燃的話。
莫燃卻皺了皺眉,“我問的問題很好笑嗎?”
“當然,是她們喜歡我,我怎麽知道爲什麽?你該去問她們。”江潮終于止住笑,說道。
莫燃當然不可能去問那些人了,“那我換個問法,你喜歡過一個人嗎?”
江潮動作緩慢的轉着茶杯,一雙桃花眼看着莫燃,“你直接說,是你喜歡誰,還是誰喜歡你了。”
“我就不能好奇一下嗎?”莫燃卻道。
江潮隻看着莫燃,那眼神太通透了,莫燃想回避都回避不了,卻聽江潮道:“這種事情,不是随便什麽時候都會好奇的,除非你遇上了。”
莫燃洩氣的趴在了桌子上,“是又怎麽樣,爲什麽會有人喜歡我?我承認我很優秀,也承認我很漂亮,當然我還很善解人意,像我這麽完美的人,可能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但是……”
“你是想讓我把午飯都吐出來嗎?”江潮忍無可忍的打斷了莫燃,“像你這麽說,豈不是全天下的男人都得排着隊來喜歡你了?”
莫燃看了看江潮,“你急什麽啊,我這不是還沒說完呢嗎?但是做朋友不是一樣的嗎?我們還是能一輩子不分開,照樣可以過的很開心吧。”
莫燃說着,可瞧着江潮的眼神怎麽越來越不對了,那雙桃花眼裏滿是鄙視,莫燃不禁指着他道:“我哪裏說錯了?”
江潮卻道:“你以爲喜歡是件很高尚的事情嗎?那你爹爹和你的三位娘親怎麽不做朋友,卻要結成夫妻?而且你爹爹爲此九死一生,鄭老将軍受累而死,你三娘判出北疆,隻有你二娘稍微幸運一些,可當初也是飽受折磨,你以爲,那是爲什麽?”
莫燃皺了皺眉,“你怎麽拿我爹娘說事?”
江潮道:“不是你問我的嗎?”
莫燃沉默了,過了一會才道:“爹爹和三位娘親那是特例,世上那麽多夫妻,不都是平平淡淡嗎?”
江潮卻道:“那你就找個平平淡淡的男子結婚,生子,過平平淡淡的日子,喜歡你的人自然會找到另外一個值得他傾注熱情的女孩,他們會有一場轟轟烈烈的愛情。”
他停了盞,打開折扇輕輕的扇着,眼眸望向窗外,似是想要結束這個話題一般。
莫燃卻是被他說的愣住了,好像是這樣沒錯,可爲什麽心裏那麽難受?像是不甘一般?
過了一會,莫燃才道:“你有那麽多喜歡你的人,你都是怎麽拒絕的?”
“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我的眼神,語言,動作,每一樣都會傳達我的情緒,誰還能強迫我不成?”江潮慢慢道。
“這樣嗎……”莫燃道,過了一會又喃喃自語一般道:“你還是與我不同……”
江潮這個人聰明的很,也狡猾的很,他在江湖中聲望很高,與誰都相交甚好,可他本身卻有些薄涼,他對很多事情都很感興趣,他出入的場合也從來沒有什麽限制,三教九流他都有接觸,有種出世入世随心所欲之感,所以莫燃一直覺得,江潮這個人都快成仙了。
莫燃以前一直挺擔心他的,這樣的他潇灑是潇灑了,可萬一他哪天堪破紅塵了,她豈不是要很無聊了?索性到現在爲止,江潮還沒邁上那一步。
也許,莫燃與江潮是不同的吧,如果江潮是水,莫燃一定就是火,她與人相交并不吝啬自己的熱情,相對應的,在處理感情問題上,她也做不到真正的快刀斬亂麻。
所以她下定決心讓柳洋和張恪死心的同時,自己卻不死心的想琢磨出一個兩全之法。
“江潮,你舞劍給我看吧。”莫燃忽然道,想不通就慢慢想,她就不信這是個死胡同!
“沒空。”江潮隻搖着扇子,雖然他的公務已經忙完了,但還是拒絕了。
莫燃看了看他,“小氣,那我舞給你看,你總有空看吧?”
江潮道:“那要看值不值得看了。”
莫燃已經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她稍顯神秘的一笑,“肯定值得!”
莫燃從走廊上直接跳了下去,穩穩的落在樓下的空地上,她祭出一把長劍,擡頭看了看江潮:“你可看仔細了!”
殘陽如火,荷葉連天,莫燃在湖畔執劍揮灑,動作行雲流水,劍意潇灑恣意,落花被劍氣卷起,紛紛揚揚,莫燃束發擺動,身姿敏捷如虹……
江潮搖着扇子的動作慢慢停了下來,扇面落在膝上,赫然是草書寫就的四個大字‘無關風月’,桃花眼輕輕的眨動,一顆淚痣嵌在眼尾,垂眸時,不知爲何,帶過一絲怅然的意味。
許久,等莫燃收劍而立,那紛紛揚揚的落花卻是被劍氣震的粉碎,方才的惬意不見,滿是肅殺。
莫燃擡頭沖着江潮笑:“你的聽潮劍可是被我練成了!值不值得一看?”
江潮看着樓下燦笑的人,也笑了,“值得。”
莫燃旋身飛上了樓,她道:“傳我心法的時候,你是不是覺得我練不成?怎麽樣,現在後悔不?”
江潮卻道:“我何時做過後悔的事情?”
“你的看家本事都被我學走了,我是怕你覺得不平衡,因爲我的天分太高了,爹爹從小就這麽說的。”莫燃很不自謙的說道。
江潮好笑的說道:“那我應該嫉妒你一下?”
“不,你應該誇一下我,好讓我有點成就感。”莫燃嘿嘿一笑。
江潮執扇拍了拍掌心,似是真的在認真的想,“這樣吧,既然聽潮劍你學會了,作爲謝禮,你經常舞給我看就行了。”
莫燃挑眉,“你把我當樂子了?”
江潮卻一本正經得的搖了搖頭,“那倒不是,隻是這聽潮劍,我早就不會了,能經常看看也不錯。”
莫燃驚訝的看着江潮,可發現他似乎不是在開玩笑,頓時詫異了,“不是吧?聽潮劍可是你家傳的劍法!你跟我說你不會了?”
江潮笑她的大驚小怪,“這有什麽奇怪的,修煉之後就沒有花心思在聽潮劍上了,先是生疏,然後忘了。”
莫燃還是不怎麽相信的看着江潮,可江潮卻任由她看,面不改色。
半晌,莫燃似乎确定江潮不是在跟她開玩笑,便道:“好吧,舞個劍而已,小事一樁,隻是……這不是可惜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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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反正我的鍋蓋遁形術已臻化境,做壞事也可以高枕無憂(⊙v⊙)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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