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挂着一輪血月,如一隻吊詭的眼睛,凝視着大地。
空氣中彌漫着暴戾的氣息,不時傳來嘶吼,無數魔種生物披着這血光,在大地上行走,聚集沖入鎮子。
房屋瞬間土崩瓦解。
到處是殺戮與毀滅,人影四下奔跑,充斥着慘叫與絕望。
門被重重踢開,殺意和血腥蔓延進來。
陳小易躺在床上無法動彈,内心無比焦急。
“呼!——”
他猛地醒來,原來是個夢,吓死了。
陳小易喘了幾口氣,有些驚魂未定。
昨夜酒喝多了,工頭破天荒的請客,好肉好菜一下肚,酒就沒控制住,現在腦子還有點懵。
“砰砰!”
耳邊突然響起幾道槍聲,振聾發聩,臉上一熱,多了幾滴水,黏黏稠稠的,有血腥味。
“怎麽回事?!”
陳小易一個激靈,醒了不少,眼前的景象變得清晰起來,一排軍人整齊的站在前面,正舉槍瞄準。
“我是誰?”
“我在哪裏?”
“我在做什麽?”
這裏是個刑場,自己正被綁在鐵柱子上,等着槍斃。
陳小易懵了一下,眨巴了下眼睛,還在做夢?
“砰砰砰!”
又是一陣槍聲響起,前面一人領了飯盒。
“咝!這不是做夢!”
陳小易吓得魂飛魄散,瞬間全部清醒了。
這才感覺到雙肩疼痛,自己被綁在一根鐵柱子上,毒辣的太陽曬在身上,口幹舌燥,喉嚨發癢。
“怎麽回事?”
就記酒喝多了,出來小便下,再後面就沒印象了。
不會是因爲随地小便被抓來槍斃的吧?
可礦上沒有衛生間啊,有次他向上面提建議改善衛生條件,結果被當典型通報:不要總想着礦上能給你什麽,要想想你能爲礦上挖多少礦。
“我是無辜……”
陳小易拼命喊冤。
“我無辜啊!!”
旁邊一個胖子嘶聲力竭,聲音劃破天際,完全将陳小易的聲音掩蓋下去:“我隻是往草地吐了口痰,罪不當死!”
“砰砰砰!”
那胖子原本挨着陳小易,前面還有三個人,現在被提前槍斃了。
“啊?!”
陳小易被賤了一身血,吓傻了,猛地咬住嘴巴,不敢再吭聲。
“下一個!”
監斬官是一名滿臉胡渣的漢子,無情的宣布道。
“咔嚓!”
十名穿着深藍色制服的軍人,将子彈推上膛,動作整齊劃一。
“是帝國正規軍!”
陳小易認出了制服,還有這些人手中托着的長槍,上面有白色漩渦紋飾,是标準的軍部原力铳。
最前面綁着的那人怒罵道:“帝國軍人應該保家衛民,除暴安良,而不是草菅……”
“砰砰砰!”
那人瞬間被打爆,就剩柱子前孤零零的兩個腿。
“咝!”陳小易吸了口冷氣,臉色蒼白,知道無法溝通了,隻能另想辦法。
前面還有兩個人,最後一個就是自己。
他雙手掙紮了幾下,發現那捆着的麻繩越來越松,似乎可以掙斷,内心狂喜,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急忙觀察四周地形。
這是一處荒原,人迹罕至,從地形上看,距離自己所在的礦區應該不遠,隻要能逃到遠處的草叢,就有活命的可能。
“五十米……六十米……”
陳小易心中計算着路徑,放緩呼吸,讓自己鎮定下來。
“嘭!”
忽然大地震顫,就在他二十米開外,正準備被槍斃的那名男子大吼一聲,無數氣勁從體内迸發出來。
麻繩直接被掙斷。
那人原本是個幹瘦的漢子,突然就變得粗壯無比,肌肉像鐵疙瘩一樣堆在身上,全身被黑氣籠罩,露出一雙泛紅的眼睛。
“黑化?!”
這人已被黑暗原力污染,成了魔種生物。
但接下來的一幕,讓陳小易目瞪口呆。
“鬥氣化馬?!”
那黑化男子暴喝一聲,黑氣在身下抟旋起來,化作一匹馬的形狀,托着他就往空中飛去。
在上輩子的世界中有這麽一個傳說,世間有鬥帝強者,可以手撕星辰,腳塌山河,在對敵的時候喜歡将鬥氣釋放出來變成馬,騎着“駕、駕”的沖向敵人。
恐怖如斯!
“砰砰砰!”
十把原力铳接連開槍,子彈射出絢麗的銀色光線,但在那黑化男子身前一米處,全部被擋了下來。
“黑化後的我,是黑暗原力掌控者,這普通原力铳能奈我何?”
黑化男子勾起嘴角,邪魅一笑,揮手就将那十枚子彈拍飛,轉身駕着黑馬而去:“駕、駕!”
那監斬官眼中一寒,從椅子上站起身來,“執個死刑還這麽麻煩,讓人不省心,看來槍斃你們真沒錯。”
他身影一閃,就消失在原地。
陳小易眼皮一跳,驚道:“這是……”
下一刻,監斬官就出現在在空中,擋在那黑化男子前方,右手雙指并攏,高高舉起。
“沒有任何一個魔種生物能從我曹嵩手中逃走!”
曹嵩雙指間出現藍色光輝閃動,直接往前方劃落下去。
天空閃耀一下,一道藍光亮過太陽。
“不!——”
黑化男子覺察到危險,大吼一聲,黑氣飛速湧入到右手拳頭内,擊了出去。
“轟隆!”
黑拳與藍光觸碰的刹那,黑色就崩潰了。
“啊!——”
黑化男子痛苦的慘叫,藍色的光如烈陽,斬入他身體中。
無數黑氣從體内裏逃逸出來,在陽光下被驅散。
“六技!”
陳小易的肝都在顫抖,軍部爲了最大限度的發揮出原力使者的超凡之力,開發出了六種可怕的戰鬥技法,被稱爲“軍部六技”。
剛才那曹嵩施展出來的,正是六技中的“閃現”和“懲擊”。
而懲擊是專門針對魔種生物的殺招。
擊殺黑化男子後,曹嵩身影一晃,再次施展閃現,從空中回到原地,寒聲道:“繼續行刑!”
陳小易絕望了,自己絕無可能從六技掌控者手中逃走。
難道真要死在這?
他想到上輩子有句諺語“有錢能使鬼推磨”,自己存了點錢,或許……
“不要殺我啊!”最後那人也吓癱了,哭嚎道:“我家裏有錢,在祖陸有三套房,價值數萬金币,我願意全部獻給大人,買我一命!”
“砰砰砰!”那人被打的渣都不剩,一些金鏈子、金條、金币“哐當當”的掉落在地上。
陳小易:“……”
“咔嚓。”
子彈上膛的聲音,十個黑洞洞的槍口對準陳小易。
“且慢!”
陳小易大聲喊道:“在死之前,我還有一個未了心願,望大人念在今聖仁義道德,文治武功的份上,成全我這個心願。”
曹嵩喝道:“放肆!今聖的仁義道德,文治武功,豈能從你嘴中說出?”不過他也好奇陳小易的心願,問道:“什麽心願?”
“我的這個心願,就是希望大人能放了我!”
“行刑!”
“慢着!那換一個心願,給個緩刑也行。”
十名軍人舉槍,相繼扣動扳機。
陳小易的聲音戛然而止。
但隻有扣動扳機的聲音,并無槍響,刑場上一片詭異般的寂靜。
“怎麽回事?”
那十名軍人端着的原力铳上,出現大量的破碎流光,在槍表面的回路刻紋上亂舞,怎麽扣扳機,都打不出子彈。
“原力幹擾?是誰!”
曹嵩猛地從椅子上跳了起來,警覺的往四面八方望去。
在數十米開外,出現了三道人影,不知何時來的,都籠罩在一種淡淡的光霞下,看不清容貌。
三人仿佛在行走,下一刻就直接到了刑場中央。
“原力使者?”
陳小易心中湧起希望,雖然他也看不清這三人模樣,但有種強烈的感覺,這三人在打量他。
“救我!我是冤枉的,隻是随地小便了下,罪不至死!三位大人救我!”
陳小易拼命大喊。
“是他嗎?”
三人中,傳來一名老者的聲音。
“是的。”
另外一道聲音回答,是名中年男子。
“他犯了什麽罪?”
第三人開口說道,是一名少女的聲音,細細柔柔,十分好聽,但帶着一股冷意。
那老者伸手一抓,遠處一個文件夾騰空飛了過去。
“你們是原力使者!”
曹嵩雙瞳一縮,喝道:“第27軍在此執法,何人敢阻擾?!”
三人不予理會,他被無視了。
曹嵩又驚又怒,意識到了三人不簡單,但自己何嘗又是好惹的主?他身影一晃,就沖了上去,雙手合十,喝道:“給我現出真身!斬擊!”
狂暴的能量從他身上湧出,化作一道淡黃色的光輝,呈圓形斬了過去。
那少女伸出手來,擋在前方,原力形成一面鏡子,将那斬擊輕易擋住,然後同樣是閃現,出現在曹嵩面前,一掌拍了下去。
“什麽?!”
曹嵩大駭,立即明白對方的實力遠勝自己。
但爲時已晚,那一掌拍下來,狠狠扇在他腦袋上,直接飛了出去,昏死在地上。
一招拍飛六技掌控者?
陳小易驚呆了,随即狂喜,意識到自己真的有救了。
那少女在身影一晃,就出現在那十名軍人面前,繞了一圈,回到原地,那十名軍人就相繼倒下。
老者翻開文件夾,看了下去,臉色變得有些古怪。
少女皺眉問道:“何罪?”
老者念道:“陳小易,男,18歲,西嶺礦工流民,被帝國子爵呂奉包養,因争風吃醋,殺害了呂奉的另外一名男寵,判處死刑,立即執行。”
“噗!——”
陳小易一口老血噴了出來。
還以爲自己是随地小便被槍斃的,想不到竟是被人安插罪名陷害。
許多士族子弟犯了罪,都會找人頂包受刑。
那什麽呂奉他根本就不認得。
難怪昨晚工頭熱情的過分了,大酒大肉的,想必是收了人錢,找自己當替死鬼。
挖礦雖苦,但堂堂正正,腰不酸,腿不抖。
他大叫道:“冤——”
還未說完,一股難以言喻的殺氣就從少女身上碾壓而來,直接侵入他體内,腦子一懵,就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