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間店鋪在巷街位置上有比較好的優勢,再加上門口擺着一個大大的牌匾,讓人一下子就注意了。
可是當楚河走進去一看時,卻有些意外。
魯班街的店鋪是上世紀八十年代的房子,比較低矮狹窄。
但就是這樣,這家店鋪巧妙地利用了視覺錯覺的效果,實際上這家店的裏頭很寬敞,各種木架樣式擺放整齊,光線從四周照進,把屋子裏照的很明晃。
正在櫃台算賬的中年男子一見有人來了,立即走了出來,問道:“兩位,需要些什麽呢?”
“老馮,這就不認得我了?”田谷義摘下了自己的草帽,看着眼前的男子。
中年男子先是一愣,随即樂了起來:“我說是誰呢,原來是田教授啊!來來,坐!”
“坐就不用了,我來買些工具。”
田谷義随即介紹起了楚河:“這小子,我學生,楚河。”
“少有啊,平日裏都難得見你帶徒弟來。”中年男子自我介紹道:“你好,我是這家店的老闆,馮奇。”
“馮叔好。”楚河恭敬地稱呼道。
“來來,這一次要買什麽,自個兒挑哈!”馮奇擺了擺手,示意着身後的木架。
楚河這時注意到,店鋪一大半的地方擺放着木架,架上子上放着不同規格的工具和材料。
而稍稍靠後的貨櫃則擺放了一些儀器,看起來很是昂貴。
田谷義便看着楚河:“你自個去挑一下,平日裏你們要用什麽工具和材料,你也清楚了,你自己要是想要買其他的話也可以一并買上。”
楚河點頭應着:“好。”
馮奇遞給了楚河一支筆和一張紙,讓他把看中的工具都一一用編号記下來。
楚河見着這琳琅滿目的修複工具,全部都記了下來。
他在記錄的時候卻注意到,這些貨架上的修複工具是根據修複學段分配的。
最左邊的修複工具都是給一些學徒和初級修複師用,而越往右邊的修複工具,則是象征着越高段的修複師。
楚河掃了一眼過去,把目光放在了中級的文物修複工具上,随即記了下來。
“還想買中級的工具......他好裝啊......”
在楚河的右邊突然傳來了一聲嘀咕。
雖然聲音并不大,但是楚河還是聽得很清楚。
楚河轉頭看了眼,發現有兩位穿着工衣的年輕人正在邊上裁着紙。
而其中一位長得有些像孫紅雷的男生則是瞥了一眼楚河,癟起了嘴。
楚河便聳了聳肩,和他們說道:“裁紙要專心,特别是龜甲宣,很薄,容易穿。”
“什麽龜甲宣?這是羅紋宣,你懂不懂啊!”
紅雷學徒立即冷嘲起來。
“原來大學裏的學生還不如我們這些學徒,連宣紙都看不出來。”另外一位更是吐槽着。
楚河來到了他們兩人的面前,拿起了桌上的一張宣紙。
“你想幹嘛?!”孫紅雷嗆聲道。
“羅紋宣和龜甲宣都是宣紙的一種,但是可以根據紙面上的簾紋來分别。”
楚河把宣紙放在了光線通透的地方,擡頭看着:“這張宣紙上的紋路,很明顯就像龜殼一樣,紙上面的紋路很淺,所以一般要對着光線才能分别出來。”
孫紅雷明顯不相信,他搶過了楚河的龜甲宣,對着光線看了起來。
兩秒後,他的臉紅了。
“技不如人還在那丢人現眼!”突然馮奇從櫃台處走了過來。
剛剛發生的一切他全都看到了。
“這明明就是龜甲宣!我上午給你們裁紙的時候,還和你們說了!轉眼你們就能忘!”
馮奇氣的直喘着氣:“羅紋宣不還在倉庫裏放着麽!”
那兩個學徒被師父一頓挨罵,羞得擡不起頭,再也不敢吭聲了。
田谷義在一旁樂呵起來,他心裏默默地給楚河一個贊。
一般來說,這種事情他是絕對不摻乎,隻會在邊上靜靜地看戲,尋個偷樂。
而楚河在馮奇訓人的一陣功夫就已經登記好了編号。
他把紙和筆遞回給了馮奇:“老闆,我寫好了。”
“好勒!”馮奇接過了紙張,低頭一看,有些驚訝:“這麽多?”
“有一些是我要用的,所以買多了些。”楚河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田谷義很幹脆地甩甩手:“老馮,你全都備好,然後送來學校,我到時候一次性給你費用。”
“得嘞,我再私人送你一盒棕刷,那可是上等的棕椰樹生長的棕絲和劍麻纖維制成的!”馮奇倒也大氣,直接應道。
田谷義随即便帶着楚河離開了店鋪。
一個下午,田谷義便進購了大量的修複工具和材料。
楚河難免有些擔憂:“教授,咱們買這麽多,這花銷......”
“怕啥,學校可是給了我們文物修複專業撥款了一大筆教學花銷呢,領導們都希望你們能夠學有所用,爲學校争光,所以花銷方面不用擔心!”田谷義很是豪氣地解釋着。
當楚河他們回到學校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
楚河因爲逛了一個下午的店鋪,腿腳早就不利索了。
一回到宿舍,他便直接癱在了床上。
“我會在明天上午十點到金陵機場,不知道你方便麽?”
就在楚河有些昏昏欲睡的時候,卻收到了劉海峰的微信。
“方便,那我們選擇在一個地方見面吧。”
楚河想了想,最終決定在一家酒樓見面。
那家酒樓對于楚河來說,并不陌生。
上一次去那酒樓,還是因爲許桐珊特地來金陵找自己修複那個戰國銅壺。
想到這裏,楚河才想起許桐珊似乎還有幾天就要高考了。
本來他還想問一下她的狀态如何,但是考慮到已經到了臨考時間段,便決定還是不要打擾她了。
隻是沒想到,許一鳴卻在這個時候突然打電話給了楚河。
“喂,楚河,桐珊有去找你麽?”
電話裏的許一鳴似乎很着急,語氣上有些擔心。
楚河困惑道:“沒有啊,怎麽了?”
“她突然就離開了學校,不知道去哪兒了!”許一鳴着急地說道。
這話一出,讓楚河頓時覺得這件事并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