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占江就是這樣的人,腦瓜削個尖想要當當土皇上。正好今年趕上換居,他就把目光盯到了靠讓屯這續大肥肉上。
不用說别的,光是去年賣了一小塊地皮,就賺了二百五十萬,這要是他操作,起碼能弄到手一百萬,這是多大的财富啊。
在巨大利益的驅使下,他不惜下了血本,這才成爲候選人之一。
要知道,靠讓屯是一塊香饽饽,想上這來的人都能擠破腦袋。
原因隻有一個,那就是靠止屯現在就已經比較富裕,而且還有巨大的發展潛力。用他們這些善于搜舌之人的話來說,那就是富得流油二不過于占江也做過周密的調查,他的競争對手黃良并非等閑之輩,在靠山屯的威望極高。所以在接到候選通知之後,他就馬不停蹄,先來這溜達一圈。
老書記,您好您好啊一”看到前面的李隊長,于占江表現出極大的熱情。他知道這樣的人在村裏都是德高望重,得罪不得,起碼是在當選之前這段時司不能得罪二胖子則饒有興味地打量着眼前這人,個頭不高,肚子卻大的出奇,雖然臉上笑開花,但是卻也掩飾不住藏在眼睛深處的貪黎。尤其是一嘴的大黃牙,看起來叫人生厭二與此同時,于占江也在偷偷打量着胖子,一看這身闆子,應該就是傳說中自己的竟争對手。于是也伸出手,“這位是”
“俺叫黃良,歡迎于秘書來俺們屯。”胖子笑呵呵地說着,落在于占江眼裏,對面的胖子憨厚補實,比普通的農民還老土。
“當了好幾年大頭秘書,也沒啥進步,書記和鄉長一來氣,就把俺扒拉到基層鍛煉,這不,俺就來你們靠山屯了嗎。”于占江在鄉裏混了這麽多年,别的沒啥長進,察言觀色見風使舵的本事卻練出來了,俨然以村書記自居,在氣勢上力壓胖子一頭。
幾個人先進了村委會,于占江先問問基本情況,越聽越是心驚,太刻了,俺要是當上村官之後,每年還沒當官呢,就先惦記着摟錢。有時候這玩意也跟做生意差不多,投入多少,能有多少産出,得好好算算,不然就做虧本生意了,這也是農村基層最大的悲哀。
看着這家夥一臉貪黎之色,胖子心裏暗暗鄙夷,媽個巴子的,說啥也不能叫你選上;就算是選上,也叫你不敢進村,看得見吃不着,饞死你!
“能不能召集村民開個見面會啊,也好跟大夥都認識認識?”于占江道出來意,主要是想走走群衆路線,先集中再各家走訪,拉拉選票。
李隊長撓撓頭“這大冬天的,把大夥都折騰出來”
胖子連忙接過話茬,“于秘書想跟大夥親熱親熱,這是好事啊,俺這就通知。”
于占江心中暗自得意,這胖子真實在啊,這樣的人根本就,是不堪一擊,現在這社會,玩得是腦子在大喇叭裏面吆喝兩嗓子之後,不大一會,村民就到場院集合,就連那此小,娃子們也來瞧熱鬧,七嘴八舌打聽,“是不是胖子叔又要分錢了?”
胖子李隊長和于占江在桌子後面站定,李隊長就嚷嚷起來,“這位是鄉裏的于秘書,也來參加咱們靠讓屯村書記的競選,下邊給大夥講兩句。”
大夥一聽就炸營了,不就胖子一個人選村書記嗎,啥時候又冒出來一個,不行,靠山屯不能叫外人來指手畫腳。
在老百姓樸素的觀念之中,對那些上頭派下來的人根本就不相信,所以立刻都吵吵把火喊起來,“俺們要選胖子,選胖子”
最後,全是選胖子”的聲浪在場院回響,勢不可擋,口個于占江站在前面十分尴尬,可是又無法下台,隻能在那臉紅脖子粗地硬撐。心裏卻暗暗發狠,娘的,等俺上任之後,看怎麽收拾你們這幫刁民!
看到于占江滿是境坑濤漫的臉上越來越紅,胖子這才揮揮手,
“大夥不能這樣欺生啊,現在講究公平競争,民主選舉,都别瞎吵吵啦~”
這一嗓子還真好使,人群立刻肅靜下來,連于占江都覺得胖子這人真不錯,于是清清嗓子,扯起一雷公鴨嗓說起來,“靠止屯的丈老鄉親們,俺也是農村出來的娃,這次受書記和鄉長的委托,到靠山屯來競選村書記,這是領導的信任,當然更需要大夥的支持,無論是誰當選,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把咱們靠山屯建設得更加富裕,大夥說是這個理?”
這家夥不愧是秘書出身,說話很是漂亮,不少人也都跟着點頭。
于占江一看更來勁了,又接着白話起來,吐沫星子亂飛,把靠山屯的未來描繪得跟天堂一般。
胖子暗暗好笑,這家夥就會開空頭支票,說得全是不着邊際,典型的說一套做一套,我先瞧瞧,大夥能不能被他忽悠了。對于全體村民來說,這也算是一個小小的考驗。
“天怪冷的,有啥事說啥事,沒事俺們就回家蹲熱燒頭去啦!”人群裏面傳出一聲嚷嚷,聽得出來是王三炮的大嗓門。
這時候,車老闆子忽然站出來,“于秘書,你說得挺好,俺們要是跟着你幹,到時候能過上啥日子,你就說簡單的,人均收入能有多少?”
胖子心中暗贊,還是老闆叔厲害啊,一下子就問道點子上,估州這回于秘書要丢人了。
于秘書也不是白混的,尤其是一些數據,都爛熟于胸,靠山屯的人均收入雖然比其他村屯要高一收,但是也有限。反正現在是開空頭支票,多說點也無妨。于是使勁咳嗽兩聲,底氣十足地說道,“到時候保證人均收入在萬元以上!”
車老闆子呲牙笑笑,然後搖搖頭“那刻沒啥意思了,俺們不能越過越回陷啊。于秘書,上幾天俺們剛進行完年終核算,人均收入一萬一。。
大夥立刻哄堂大笑,車老闆子擡腳磕打磕打煙袋鍋,“這不是扯蛋玩嘛,還是回家看牌去”說完,直接就溜達了。
他這一走,大夥呼噜呼嗜也都散了。于占江急得扯着公鴨嗓嚷嚷,“剛才俺說錯了,是兩萬,兩萬啊一,“你就是八萬藏都不好使,跑這忽像俺們了,真以爲俺們都是屯二迷糊呢。擺明了告訴你,這地方不是你能來的,趁早死了這份心!”王三炮在于占江面前吼了幾嗓子,然後大搖大擺走了。
“這這怎麽說話呢,俺好歹也是鄉幹部!”于占江這個惱火啊,還不如不安排這個見面會了,簡直是丢人啊。
勝子嘿嘿兩聲,于秘書啊,最好别惹他,這老爺子脾氣不大好,當年是咱們大清山有名的獵戶,槍下不知打死多少野牲口,有一回急眼了,把槍支到縣長腦瓜門子上,差點給崩喽。”
于占江一聽,也不知是真是假,反正是不敢吱聲了。咔幾下眼睛說,“咱們還是到村民家裏走走。”
這點小心思,胖子當然心知肚明,這年頭賄選的不在少數,這家夥估計也要搞這一套,于是嘿嘿幾聲,掰着手指頭說“有幾家可千萬不能去啊,一個是老程家,程磊他媳婦是咱們縣法院的院長”
于占江心裏一哆嗦,“好懸啊,胖子真是好人,這要是不說,俺不就」直接撞槍口上了嗎!”
“還有葉莺家裏也不能去,她老公是咱們縣裏的黃縣長,不過去也沒關系,俺們小時候都是光腚娃娃。”胖子繼續笑呵呵地說着。
再看于占江,臉色更變,心裏一個勁打鼓,俺知道黃易長老婆在這,這是不會牽扯到縣長?
“葉丫頭,你過來,這位是于秘書,要來咱們這競選村支書,你跟黃小夥給說說好話,吹吹枕邊風啥的。”胖子招手把葉莺叫過來,然後笑嘻嘻地向于占江說,“你放心,她跟俺老婆是表姐秣,俺跟黃小夥是連襟,說話肯定好使!”
大冬天的,于占江腦門子上汗都下來了,他現在明白了,敢情人家那關系比他硬實多了。
再重新打量一下這個胖子,依舊是滿臉憨笑,透出一副忠誠老實的模樣。于占江越看越沒底,人家這才叫穩坐釣魚台呢,不行啊,别最後竹籃打水一場空,我還是趕緊回去找黨委書記,趕緊換個地方。
捧着一顆心來,不帶半根草去,這句話用來形容現在的于占止最恰當不過。
就在這時候,隻見遠處跑來一個大丫頭,長得挺漂亮,就是有點瘋瘋張張“胖叔叔,我爸爸來電話了,說是今年回咱們家過年!”
胖子把葉紫手裏的電話接過來,“老葉大哥啊,省裏那麽忙,有空回來嗎你說我咋不去啊,現在村委會改選呢,大夥都推舉俺當村書記,也給拴住了嘿嘿,當啥官啊,跟你省長一比,差老遠了,再說現在迹不一定能不能選上呢。行了,你也别瞎磨叽了,等回來過年的時候再細唠扯。”
挂斷電話,胖子瞟了于占江一眼,看見他的眼睛都直了,像被孫悟空施展了定身法一樣。知道剛才的連番打擊稍微有點重,一個鄉裏的小秘書,腦瓜皮本來就薄,還使勁吓唬人家幹啥,真是不厚道。
“那啥俺就回去了,黃良同志啊,靠江屯的村支書你當最合适,俺回去就把這情況跟書記鄉長他們彙報一下,退出競選。”于占江現在終于明白了,這裏根本就不是他該來的地方,這年頭,找不準地方就容易站錯隊伍,最後死都不知道咋死的。
看着于占江的小車一溜煙開出靠山屯,胖子知道這家夥再也不會回來了,不由砸砸嘴,叨咕了一句,“沒意思,跳粱小醜蹦趾幾下就完事了,還不如回家看毛毛耍猴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