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耶!還有多遠到永安城?”山雀跟在林溪的身邊,他的官話已經日趨正常,不過有些地方的口音,似乎已經改不過來了。
林溪捋了捋胡子,微笑說道:“不着急!快了!還有一百五十餘裏。”
山雀欣喜道:“那不是馬上就能到了?下午可以入城,吃黑球兒說的風味雞嗎?”
山雀口中的黑球兒,就是定骧侯田铮。
田铮自從被山雀打了之後,在家族供奉修行者的幫助下,很快就痊愈恢複。
因爲林溪的聲勢不斷壯大,掌握的權利,暫時也令其驚懼,便不敢再來找林溪的麻煩。
卻将滿肚子的怒火,全都撒向山雀。
先後數次親自帶人,圍毆山雀。
卻被山雀輕而易舉的暴力橫推。
在山雀看來,那田铮就好像已經變成了他下山後的玩伴。
隻不過···顯然田铮自己,絕不會這麽想。
“風味雞太小,你吃不慣,永安城裏還有烤全羊,燒全豬。你一定會喜歡!”林溪笑着說道。
“不過,要吃的話,最少也得等到今晚了。”
隊伍雖長,速度卻絕不慢。
騎着妖獸虎豹的蠻人騎兵守護者林溪乘坐的象車,前後擁簇。
遠遠的,就先聽到了喧天的鑼鼓聲。
有儀仗隊,立在左右矮小的山頭上,遠遠的已經高唱起了各種迎歌頌詞。
越是靠近永安城,左右夾道歡迎的隊伍,也就越是密集。
似乎整個永安城的百姓,都被出動了。
林溪坐在象車之内,卻并未多少心緒波瀾。
那不斷湧過來的負面情緒,不是作假。
無論人們表現的,對他是有多麽的歡迎,但是打從内心深處,還是厭惡和抗拒的。
火焰的符文,點燃了絢麗的卻沒有多少威力的法術。
青天白日之下,卻已經顯露出了種種異象。
有漫山遍野的金蓮,在一息之間盡數綻放。
亦有金龍、彩鳳,翺翔于九天之上,送來祥瑞歡迎。
不過微弱的靈氣波動昭示着,這些精彩紛呈的景象,多數隻是粗淺的幻術,也隻能用來蒙騙一些,最沒用見識的普通人。
當然,用來搞一搞氣氛,倒也無妨。
往更遠處眺望,永安城那高大的城牆,已經遙遙在望。
他巍峨的匍匐在蒼茫的大地上,猶如一隻蟄伏沉睡的猛獸。
事實上,它确實是的。
從文元祥的記憶裏,林溪可以獲知。
永安城就是建立在一條蛟龍的屍體頭骨之上,借用着蛟龍屍骨殘餘之力,永安城本身也有着一座青龍大陣。
青龍大街,就是陣脈龍骨所在。
因爲有這麽一座大陣,永安城才被稱之爲永安。
城牆之下,是五品以下的群官,他們都在翹首以盼,靜候着林溪這位‘宰相’的歸來。
同時,城樓上,震撼全城的鼓聲,已經密集的響起。
長長的隊伍,身披金銀二色之甲,從皇城莊重的行出。
有着些許龍族血統的駿馬,拉着龍辇娓娓穿過青龍大街,行至永安的西城門口。
“耶耶!他們都是在歡迎你呢!”山雀興奮的說道。
高大超過三米的山雀,高興的就像一個五百斤的孩子。
“不!山雀,他們是在恐懼我!”
“自以爲站在更高處的人,從不會因爲歡迎一個‘下屬’,而付出這麽高規格的禮儀。”林溪說着山雀暫時還聽不懂的話。
大多數的蠻人,其實并不是真的傻。
隻是他們的力量太強,肉身太壯,以至于很多時候,都不需要用腦子去想問題。
當幾乎每一件事,都可以用肌肉直接莽過去的時候,誰也不會再去習慣和喜歡,用腦子去思考。
手裏拿出長長的馬鞭。
林溪站在車頭,然後淩空揮舞着長鞭。
啪!
啪!
啪!
三聲猶如炮響。
虎豹齊齊嘶鳴。
那來自古老的百萬蠻山的咆哮聲,幾乎讓久享甯和的永安城,在這咆哮聲中,簌簌發抖。
騎跨虎豹的蠻人騎兵們,他們用自己厚重的武器,擊打着身上的盾甲。
金鐵交鳴的聲音,穿刺着雲層,也震撼着每一個見聞者的心髒。
“臣文元祥,拜見陛下,陛下厚禮相待,臣···感激涕零!”林溪的聲音,卻穿透了這層層的喧鬧,就像一道響箭,直刺入永安城中。
還未在永安城門口立定的迎接隊伍,似乎頓時被林溪這一聲打斷了原本的節奏。
經過少許慌亂之後,大祟天子這才步出龍辇。
身邊的内侍,手持着擴音符。
将天子的聲音,傳遍四野。
“文老不計前嫌歸來,寡人心中甚悅,萬壽宮中已設宴,還請文老随寡人一同入宮。虎豹皆可入驚惶園,諸位蠻人勇士,也可在此處安營紮寨,稍後自有内務司的内侍,爲諸位勇士,送上酒肉吃食。”天子沒有将原定的那些冗長的,虛僞的,表面似乎君臣相宜的話說出來。
而是十分樸實的說了一些,最簡短的話。
卻将自身的意圖,表達的十分完整。
林溪不過是先聲奪人。
他卻已經知曉,此次歸來的文元祥,确實已經不再是昔日那個忠君愛國,不惜己身的文元祥了。
君子方才可以欺之以方。
而眼下···在天子眼中,林溪所演的文元祥,那分明就是一個得勢猖獗的枭雄。
面對天子的提議,林溪卻斷然拒絕,開口說道:“天子重恩,臣···感激涕零,然這些蠻人皆乃老夫的手足兄弟,同吃同住,無有差别。陛下設宴,臣本該前去,不過卻也不忍辜負這些蠻人兄弟的情誼,老夫便隻能在此,遙叩陛下隆恩,卻還是留在這城外之地,與衆位蠻人兄弟,一同吃天子賜宴。”
林溪此言一出。
那随同天子而來,在城門口恭迎林溪的百官頓時嘩然。
不少人已經迫不及待的跳出來,對林溪各種指責。
林溪卻将這些言語,盡數略過。
他心中明了,此刻此時,就在此地,真心歡迎他回永安城的人,實在不多。
那些洶湧而來的負面情緒,無法作假。
有了這些雖然質量各有高下,卻數量龐大的負面情緒,林溪将文元祥這具身體裏的修爲,突破到築基期,便已然不再是問題。
畢竟文元祥身體的底子太弱,年紀又早已經不小,耗費的資源,是要稍微多一些。
雖然可能性不大,但是天子于萬壽宮中設局,伏殺文元祥(林溪)的概率并不是沒有。
林溪并不懼怕挑戰。
但也絕不是無腦蠻幹之輩。
天子的臉上浮現出怒色。
确實!
林溪的懷疑沒有錯。
他已然在萬壽宮中,埋伏了刀斧手和大量的甲士,還有一些精修詛咒、下毒、刺殺的修士。
倘若林溪入了宮中,不知好歹,不識擡舉,那麽萬不得已之時,天子确實會悄然下令,将林溪除掉,以絕禍患。
而此刻,林溪卻公然抗旨,寸步不離那三百蠻人虎豹騎。
便讓天子有了無從下手之感。
三百蠻人騎兵,雖然不像三千那麽震撼。
但是卻也足夠将這永安之城,攪亂的天翻地覆。
更足夠,将林溪帶離永安,返回山南邊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