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人的眉眼微挑,涼唇旁一抹淡淡冷笑之意:“哦?小兄弟?”
月色透過樹葉的縫隙落在顧遮完美冷峻的面容之上,他幹脆側倚在了齊屋高的樹幹之上,一副開始看好戲的神情。
——看樣子,這個傷得不算輕的四王爺還不知道他口中的這個“小兄弟”是個丫頭?
聽到顧渝聲音的秦蘇倒是微微一愣,遲疑了片刻擡頭望見了已經能扶門而出的他,欣喜不已地咧嘴一笑說道:“行啊!看來老劉沒吹牛啊!這都能給你治好……”
顧渝始終迎風微笑着,他耐心地聽着秦蘇說話。
雖然有些虛弱的他仍然往秦蘇身旁挪了挪步子,然後蹲了下來,緩緩伸出如玉的指尖,輕輕将秦蘇袖口的一點泥土輕撣去。
某人原本斜靠在樹幹之上的身影猛地顫了顫,嘴角微微抽搐,臉色開始陰鹜了起來。
顧渝的動作是那麽的自然,自然到仿佛上輩子便也這般地靠近過她,熟悉的感覺甚至連他自己都覺得驚詫。
一切就如同早就安排好的相遇一般,不驚鴻,卻經心。
偏生他溫涼的指尖無意間劃過了秦蘇的指尖柔軟處,一陣奇妙的感覺随之襲身而來,引得秦蘇下意識地縮了回去,迅速地低頭。
她不知,在她低頭的瞬間,顧渝看到了她微燒的雙頰。
她身後的花牆被晚風輕吹而過,有幾瓣粉色璇花迎着月光輕盈而落,萦繞于兩人身旁,似精靈般點亮了人間四月芳菲天。
某人更加站不住了,眯起的眼神裏滿滿的都是殺意,低罵了一句:“沒想到這四王爺還真如傳聞一般老少皆宜男女通吃。”
許是感覺到了氣氛的微妙,顧渝亦掩口輕咳,帶着一抹抱歉之意解釋道:“方才見小兄弟袖口髒了,适才……”
“不打緊不打緊。”
秦蘇心虛地擺擺手,擡頭燦爛一笑,便戲法地從一塊磚下扒出一壺搪瓷裝好的救,岔開話題反問道:“這是劉叔十八年前埋下的上好千古醇,不知這位帥氣的公子有雅興共飲一杯不?”
某人在樹上幾乎要暈厥過去。
“這丫頭怕是不知男人是什麽?竟然公然邀請男人喝酒?還是月黑風高孤男寡女二人???”
——此處是某人将手中的劍捏得咯吱作響的背景聲音。
“真是世風日下道德淪喪!”
而此時,顧渝卻微微一笑,十分欣然地就地便坐下,自然地接過了秦蘇手中的一壇酒,暖心地說道:“既是好酒,自然不能辜負。”
秦蘇的眼中于此刻掠過了一絲絲詫異。
——眼前這個怎麽看怎麽都屬于不染塵埃類型的幹淨男人竟然毫無顧忌地就地而坐?
爲何看起來竟有幾分“入鄉随俗”的味道?
月光輕暖而細長,透枝桠細細落落灑于他的烏發間,将他的長發映襯得如同山澗深處久未谙世事的黑玉一般清澈而明亮。
幾絲長發從鬓前滑落,悄然勾勒過他的下颚,一抹令人驚豔的弧度。
一盞茶燈緩緩而燃,将淡色的柔光打在他的側顔之上,有風恰好知風情撩撥過他的幾絲長發,隻是微微一個漣漪而已,卻早已散做了滿空氣的倜傥。
他的目光柔和似水,指尖纖長輕扣酒壇,酒香四溢,他始終淺笑似四月的芳菲錦色。
他的身後,一牆的淡粉色薔薇花顫抖無聲而落,如雨而下,飄零過了他的肩頭。
不落世俗的他,不深不淺的花香,不明不暗的燈光。
秦蘇不得不承認,他的美是有别于之前那人的。若顧遮是深夜間奪命而炫目的罂粟花,那他便是溫冷如玉的存在。
不易親近,卻始終給你安全放心可以信任的感覺。
良久,秦蘇才收回了目光,許是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态,她有些許慌亂地奪過了顧渝手中的酒壇,低頭心虛地咕囔着:“這好酒都叫你喝了,那我方才挖那麽久豈不是白挖了?”
說罷,她一仰脖,拎起酒壇便是咕咚咕咚好幾大口烈酒入了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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