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在這個時候。
我突然聽到了一陣悅耳的歌聲,那聲音并不真切,卻綿延不斷得傳入我的腦海裏,起先就像是一道細水長流,緩緩的在我意識之中遊走,再後來,聲音延綿,越來越多的細流不斷交錯融彙。
恍惚間,我睜開了眼,仿佛看到了難以置信的畫面。
所有的蛞蝓,正在一種極爲詭異的度消融,千萬顆黑點不斷從四周圍落下,無從逃脫,不受任何反抗得碎裂,甚至還來不及掉在沙粒裏,被那些邪物吞噬,就已經化爲黑霧消失不見。
還有沙粒裏,原本彈跳鑽出的圓球邪物,此刻也在莫名其妙的消融,這種感覺,很像是一場大風,吹散了沙坡頭上的小尖尖,極快,風過,一切都散盡了。
歌聲還在繼續,甚至給我一種感覺,它正在朝着我與水精靈的方向快靠近。
意識深處,我對這美妙動聽的哼唱聲似乎很熟悉,就像是……十七的歌聲?!
我眼前猛地清晰起來,宛如層層輕紗被同時扯開,也就是那一瞬間,我看到了幾個身影,在一層白霧的籠罩下,正朝着我狂奔而來……
……
天地間,青山綠水,靈氣充沛。
高聳入雲的大樹随處可見,巍峨的高山延綿不絕,雲海漂泊,猶如天上仙子的輕紗,纏繞于山間。
我睜開眼時,眼前便是這樣一幅自然美景。
可是,海呢?我不是在海底嗎?怎麽會來到山頭上了?
我百思不得其解,卻感受到自己身子無比沉重,且還是側躺着的,便想要先站起來。
誰知道,這一動作,我才突然看到了自己的手……不,是爪子?!!!
“哇啊~!!!”
我一聲驚叫,迎面的三顆參天大樹瞬間遭受狂風,連根拔起,嘭嘭嘭得倒塌下去。
但這絕對不是最恐怖的啊!
最恐怖的是,我的手變成了龍爪!!!
我爬起來,低頭看着自己的身子,居然也是一條龍的軀體!紅彤彤的,滿身的鱗甲
都散着一種紅光,唯有肚皮是淡金色,完全,完全就像是一隻被開水煮熟的大龍蝦嘛!
嗚嗚嗚~
難道我真的被水精靈抽走了鬼氣,然後投胎成一條龍了?!
随着我搖動碩大的腦袋,身後的尾巴也跟着搖晃起來,緊跟着,我又聽到了狂風卷起的聲音,然後又是啪啪幾聲,像是什麽樹和石頭被拍飛的聲音。
回頭一看,好嘛,剛才還青翠一片的山林,岩石四散,樹木倒塌,被我幾個甩尾弄得如雞飛蛋打似的,滿目狼藉。
這麽看來,我更是不敢在這林子裏待着,便開始邁動我的手,哦不,爪子往前走。
可是,我完全低估了自己的體重。
一爪子下去,拍出的大坑足足半米多深,而且裂縫擴散,半個山頭都被我震動了。
再走幾步,隻怕不是我摔下去,就是山崩地裂了吧?
我哪敢輕舉妄動,心裏又忍不住一陣腹诽。
這投胎不都是從小嬰孩開始的嘛?就算我要轉世爲龍,那也得先是一顆蛋,等着我龍媽孵化個幾百年才出生啊,怎麽的我一睜眼,就是一條成年龍了?
這不公平!
我決定,這一世我挂了,必然得去老閻王和老崔那兒好好唠叨幾日,投胎之人,誰還不是一個寶寶了,憑什麽我就特殊對待?
況且,孟婆湯也不給我喝的?
讓我帶着前世的記憶投胎,我如何能開心,一想到葉定稀,我可不得心肝顫,淚滿面,愁相思,哭斷腸嘛!
哎,也不知葉定稀他們,有沒有拿到烏木,我失去意識的前一刻,分明是看到他了,不僅有他,還有十七、朱琰、雲間和白澤,他們都來找我了。
可惜……
我卻投胎了。
以我對那家夥的了解,那位陳大畫家隻怕下場不太好吧,就算是個活了一千多年的老精怪,可他出馊主意,把我給弄沒了,葉定稀那本就不是個善茬,他能放過陳容才有鬼!
隻是這些事,卻也是前塵往事,我也就隻能想一想,
聊以慰藉。
因爲正在想事情,我那身子便無意識得盤起來,很像是麻繩被盤繞着扔在地上,唯有那沉甸甸的龍頭,被我擱在一塊石頭上,也隻敢輕輕地靠着,便是多用一分力,那石頭就有粉碎的危險。
哎。
我又作一聲長歎。
做龍,也是頭一回,該怎麽當一條龍,我心裏卻是沒譜,一來是不知道這地方到底處于六界之中的哪一界,二來,也不知龍在這兒有沒有天敵。
你說若是出去遊蕩,一不小心碰上吃龍的怪獸,我是不是還得提前見閻王了?
這麽一想,我又頓時七竅通暢起來!
對啊!
我找個怪物把自己吃了,豈不是又輪回了,到那時我說不定還能趕上葉定稀晚年,在他百年歸老之前,再和他甜甜蜜蜜得相處幾年也很不錯啊!
因爲這想法,我又頓時充滿了龍生的希望,歡歡喜喜得跳了起來,這半個山頭被我一蹦,轟得一聲崩裂!
我這一條大龍,立即被那震動掀得騰空,龍身倒栽着從山頭上摔了下去。
呼噜噜~
巨大的碎石和樹,在我眼前旋轉着往天上滾。
我被震得七葷八素,隻感覺自己失重下墜的度越來越快,便也不做多想,一個翻轉扭動,蹬腿揚,然後……
飛了起來。
果然,我就是一條能飛的龍。
我躲過掉落的碎石,樹根和泥塊,往一條蜿蜒大川的方向飛去,龍這種生物,怕啥我是不知道的,但從前在地府我就聽說,大川大河裏怪物多。
去尋一條怪物,讓它吃了自己,我想應該也不難的。
不過就算是送餐,那我也得做個飽死鬼,想到此,我又扭頭一轉,先去吸了些雲間的晨露,等解了渴,又繞去一個山頭上,捏着勁兒卷起樹上的野果子,吃得好不痛快。
這龍嘴大,嗷嗚一口,至少幾十個嘎嘣脆的果子下肚,從前我哪能吃得這麽爽快,如此我便又想起了狗大哥,難怪那家夥胃口總是特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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