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讓屬下去試試吧?”
朱琰最先站出來說道。
葉定稀垂眸沉思,“陳先生還有話沒說完。”
果然,他話音剛落,那洞穴裏突然傳來一陣的動靜,緊跟着,陳容再次走出來,身上那如幹海草似的披風已經脫了下來,像是一塊爛布似的随手扔在了我的腳邊。
“喏,你去。”
哈?!
我差點驚掉自個兒下巴,“你,你說我?!”
“我陳容從不傷害活着的人,這裏面人人妖妖,唯獨你是個死的,不是你去,誰去?”陳容眼尾一挑。
我還沒來得及再說話,葉定稀已經沉着臉擋在我身前,“陳先生,隻要能爲您取來烏木,是誰又有什麽關系,還是讓晚輩去吧。”≈1t;i>≈1t;/i>
哼。
陳容冷哼一聲,“那烏木生性寒涼,尤其不能被一絲絲的溫度所接觸,一旦靠近熱的東西立即就會消融,海草叢裏可是這海底最後丁點兒的烏木,我能讓你去毀了?”
經他這麽一說,我們便都露出恍然之色。
原來陳容一開始趕着我們走,後來卻又松口,還主動與我們談起條件,多半是看上了我這鬼身子。
說來,今日潛入東海之中的隊伍裏,唯獨我是滿身寒涼,不帶一絲溫度,若說是要去取來烏木,也确實隻有我不做二選。
可是……
海草叢裏那麽多可怕的東西,别說我是一隻鬼,也受不住那等驚吓啊。
“姑姑,咱們不去海溝地獄了,十七不願讓你有危險!”≈1t;i>≈1t;/i>
那孩子淚眼婆娑得望着我,一臉擔憂之色。
我看到十七那張臉,還有他頭頂的犄角和臉頰上的鱗片,卻又仿佛清醒過來,這海溝地獄,無論如何也是得去的。
否則,這孩子便隻有鎮壓在無間地獄裏一個下場。
“陳先生,夫人去取烏木,我們能不能陪同?”朱琰又問道。
“剛才穿行海草叢時,你
們也見識了裏面那些邪物的厲害,你們進去得越多,越是會被裏面那些東西現,我這披風有遮蔽氣味的作用,可讓人混在那海草叢裏不被覺察,不過隻有一件,若你們想進去,倒也不是不可以,隻是沒有多餘的披風護着,你們走着進去,是不是會躺着出來,我可說不準……”≈1t;i>≈1t;/i>
我低下頭,看了一眼那幹海草披風,皺皺巴巴,像是沾染了很多淤泥,散着一股的确是海草叢裏的腥臭味。
“葉定稀。”
我悄悄伸出手,從後面拉着葉定稀的手指晃了晃,“讓我去。”
他轉過身,雙眼望着我的眼睛。
“東傾,裏面很危險。”
穿行過來時,隻有他和朱琰沖出防護罩去對抗那些邪物,所以,也是他們倆最清楚那些東西的可怕和強大,一頭大象或許力量強大,可是它卻敵不過一百萬隻螞蟻,同樣的,在海洋的世界裏,一個人單槍匹馬去闖入未知的危險空間,即便是能力再大,卻也無法抵禦成群結隊,無窮無盡的邪靈侵犯。
“我知道。”≈1t;i>≈1t;/i>
我平靜得點了點頭,“可是,如果有其他辦法找到海溝地獄的方位,你就不會待我來到這裏了對不對?既然這是唯一的辦法,那我們面臨的選擇,隻有前進和後退,我不願後退。”
“姑姑……”
十七細嫩的嗓音裏滿是哭腔,使勁搖頭,“不要去,十七願意去無間地獄永世囚禁,十七願意的……”
這孩子,死死抓着我的衣袖,一張臉上便如梨花帶雨,恍惚間,我又憶起初見他時的驚鴻一瞥,十七的美,當世無雙,如此容顔絕色,我多想再看一回啊。
“相信姑姑,這幾百年的女鬼也不是吃素的。”
我沖他笑道“等姑姑取了烏木回來,咱們就能去海溝地獄找黑藻泥,十七可以再變得漂亮,也能回到忘川河底,一切都會好起來的。”≈1t;i>≈1t;/i>
“姑姑……”它哽咽,肩膀是極力隐忍後的輕顫。
一旁,雲間也時刻關注着我,仰着小臉,眼神裏滿是擔憂。
“東傾姐姐,不如讓白澤陪你去吧?”
“還是不要了。”我搖頭,摸着光溜溜的小腦袋道“白澤的靈氣在海底太過顯眼,若是我帶着它進去,就像是帶着一個大燈泡,不就是告訴那些邪物來找我嗎,再說,它跟随我們過來,是爲了保護你,既然如此,就讓它好好守着你,護着你,姐姐才放心啊。”
說完,我便再次轉過身,與葉定稀道“你們不用擔心我,陳先生是個有善心的,既然知道我是女鬼,還安排我進去,應該是知道我受到傷害的可能性最小,機會難得,何須遲疑。”
葉定稀沉默不語。
身後,朱琰拎着狗子的後頸肉,在我勉強晃了晃那如宿醉未醒的狗子,“夫人,您看要不把它帶上?”
“……”
我頓時哭笑不得。
狗子大約是被晃得有些暈,張嘴嗷得一聲吐出一大口黑乎乎的章魚毒液,“嗷嗚~嗷嗚~好難受,狗爺難受,别動本汪!”
朱琰一臉無奈,隻能再将它好好托着身子,抱入自己懷裏。
我從地上撿起那件散着腥臭味的披風,掂量了兩下,穿在自己的身上,葉定稀替我将領口的長帶仔細系好,眉宇間盡是擔憂。
“若遇上麻煩,就跑出來,什麽也不要管,這條路走不通,我們再想别的辦法。”
“好。”
“要不你再考慮一下,我們現在就返回6地,朱琰和白冰洋在妖界認識不少商販,它們總有辦法采購到黑藻泥……”
“不好。”
“你總得記着,自己是個有家室的,夫君就在這兒,拖家帶口得等你平安歸來,千萬記得,别受傷,别逞強。”
“好……”
我趕忙捂住他的嘴,強壓下眼底湧現的水霧,笑呵呵道“怎麽變得這般婆媽了,我隻不過是去那海草叢裏取個東西,很快便回來。”
“嗯,我等你。”葉定稀目光深邃,聲音從我指縫間悶悶得傳出來。
出來防護罩,我适應了一下海底的環境,然後便獨自朝着海草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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