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林深處。
狂風大作,烏雲籠罩。
我站在雪松樹下,看着葉定稀圍繞着六芒星陣轉轉停停,好像在以步數測量着什麽。
因爲邪氣變得越來越濃郁,我也感覺越來越冷,猶如凜冬降臨。
大約又等了一會兒,我突然聽到奇怪的聲音,從某一個方向傳來。
“葉定稀,你聽到了嗎?”
他停下腳步,疑惑得望着我,“什麽?”
“哼歌的聲音。”
我四處張望,感覺到聲音就在耳邊,可一時之間又無法分辨歌聲到底來自于哪裏。
“很好聽的歌聲,你聽不到嗎?”
葉定稀走到我面前,仔細聽了聽,搖搖頭“隻有風聲,樹葉被吹響的簌簌聲,再無其他。”
這怎麽可能?!
我驚異得望着他,“很輕柔動聽的哼唱,沒有詞,隻有曲調,你真的沒聽到?”
葉定稀依舊很肯定得搖頭。
奇怪,太奇怪了!
哼唱的聲音雖說并不在這附近,但我卻聽得十分真切,而且總能感覺到一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
“你聽到的歌聲從哪裏傳來的?”葉定稀問。
我一會兒指了指左邊,一會兒又指了指右邊,還是不太肯定,道“總感覺就在這附近,可是具體在哪個方向,我又聽不大出來。”
“閉上眼,把手交給我。”
葉定稀道。
我依言,将雙眼微微閉上,再将手放在他的手心裏。
“現在,跟着聲音的方向走,不用擔心腳下,我護着你。”葉定稀道。
聽了他的話,我自然明白該怎麽做,心思稍微沉澱片刻,我便聚精會神,認真聽着歌聲傳來的方向,開始走出自己的第一步,第二步,第三步……
也不知到底走了多久,我始終沒有睜開眼,卻感覺自己距離那個歌聲越來越近,就好像是被它指引着,前往到一個陌生的環境裏。
漸漸的,身邊的呼呼風聲停息了,刺骨的寒意也消散了大半,還有林子裏所有的聲響也都逐漸離我遠去,若不是我的手一直被葉定稀緊握着,我都要開始懷
疑自己是不是進入到什麽幻覺之中。
“好了,東傾,睜開眼。”葉定稀突然開口。
我停下腳步,慢慢睜開眼睛。
“這是……”
眼前,是一座昏暗密室的甬道,長而狹窄,僅僅并肩通過兩人已經有些勉強,我與葉定稀就站在甬道的一端,身後是一個方方正正的洞口,沒有門,是一層透明的屏障,将這密室與樹林分隔。
“看來我們找到六芒星陣的陣眼了。”葉定稀道。
“這裏?!”
“是,剛才我一直在想辦法進入陣眼,但用了很多方法也無法找到入口,你閉上眼之後所走的路,其實一直在六芒星陣的範圍内,可是走着走着,我們四周的環境就開始變化,剛才我叫你停下時,我們已經踏入這甬道之中。”
“所以……是歌聲帶着我們來的?”
我輕聲呢喃,可是再仔細聆聽,卻又聽不到剛才的歌聲了。
葉定稀打量四周,視線順着昏暗的甬道延伸,好一會兒才道“走吧,既然進來了,我們去看看,或許會有收獲。”
“嗯。”
我點頭,與他手牽着手一起往甬道深處走。
……
京市,博仁醫院内。
“不見了……”
白無常如瞬間墜入冰窖,臉色一下變得慘白。
他們已經用最快的度趕回人界,并在醫院的停車場内找到了黑無常封印的那輛救護車,可是……九尾星狐的魂魄卻不在車裏。
一旁,黑無常仔細打量着車内外,微眯的雙眼藏着幾分冷凝。
“一般的陰魂是無法沖破鎮魂符的,甄陽子雖是九尾星狐轉世,但它的魂魄也不可能立即恢複星狐的法力,隻有一種可能。”
“什麽?!”
“在甄陽子魂魄沒有離體的時候,她就已經從這輛救護車離開。”
“可是……”
白無常難以置信,“我們在酒店樓下守候了半個小時,甄陽子的魂魄也沒有脫體而出,再加上救護車趕往醫院的這段時間,難道那個時候魂魄還沒有出來嗎?”
“不,救護車中途一定停下來過。
黑無常很肯定得道“這一切太過蹊跷,甄陽子墜樓的時間,梁文傑出現的那麽巧合,還有救護車……”
“哥,你到底想說什麽?”白無常更是疑惑了。
黑無常道“我懷疑,這是一個陷阱!”
“陷阱?!”
白無常吓了一跳,“哥,你是不是氣糊塗了?誰會給勾魂使者下陷阱?”
黑無常已經來不及和這個單回路的弟弟解釋,他擡起頭,仔細觀望四周天空中湧動的邪氣,最後才找到一個方向。
“快走,我們先趕去樹林!那邊一定出事了!”
“可是,九尾星狐怎麽辦?”
“她也在那裏!”
“……”
白無常還來不及反應,已經被哥哥一把拽着狂奔起來,兄弟倆沖出醫院,化爲黑白兩道光影從人來人往的馬路上空閃過,激起邪風大作,幾個穿着短裙的女人接連出驚叫。
……
滴答。
“是滴水的聲音,這裏有水嗎?”
我問向葉定稀。
長長一條甬道,我們已經走了大半,前路越來越昏暗,要不是鬼眼夜視,隻怕我已經難以分辨方向,可葉定稀分明是個凡人,他竟然也能看得一清二楚,猶如再白晝中行走自如。
“不是水滴,是血……”
他的眼底藏着我從未見過的凝重和冷肅,就好像這個地方藏着什麽無比可怕的存在。
“你沒有聞到,血腥氣越來越濃重了嗎?”
“沒有。”
我搖搖頭,“這裏和駱老頭的莊子一樣,我感受不到任何氣息,就連氣味也好像感受不到了。”
“看來也是用來避開鬼差的禁制,隻不過比他的手段更高,這裏的确沒有生者,但自從一進來我就聞到很濃重複雜的血腥味,還有一股陰邪之氣,這裏……應該就是邪氣的源頭。”
“什麽?!”
我頓時驚住。
“你說,人界的邪氣,是從這裏出去的?”
葉定稀神色愈凝重,“不,這裏是源頭,也是盡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