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問題?”我緊接着問道。
梁文傑眼光一閃,此時小半個身子已經恢複形狀,接着道“誰知道呢,不過我聽說……他能活着,可不是他的本事。”
“那他手中法器,可有什麽來曆?”我又問道。
“這我不知道,我是花錢找他解決麻煩,又不是要和他認親戚,這種人陰陽怪氣,要不是我惹了麻煩才不會和他扯上關系!”
這種陰溝裏翻船的事情我見得多了,但像梁文傑這般将一條船上的人徹底拿船槳拍死的,還是少見。
我默默對這位人間惡魔鄙夷幾秒,轉身準備離去。
身後,驚呼驟起。
“你說我交代駱老的事情就要帶我走的!你竟然敢騙我!”
我停下腳步,側目望着他半灘鬼骨,冷冷道“我隻是說考慮,并沒有答應,現在我考慮好了,不将你從這鬼地方帶出去。”≈1t;i>≈1t;/i>
“你!!!”
梁文傑氣得兩眼一翻。
等我踏出泥盧都的大門,身後的哀嚎聲再次響徹當空,新一輪的酷刑又是爲了哪隻曾被他剝皮的生靈償還業果,不得而知。
沿着忘川河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思考駱老頭的問題,其實我還有一個疑惑。
爲何駱老頭見了橘貓會那般失态,甚至不惜斷臂求生。
難道說他知道橘貓的魂魄是葉定稀?
據胡冉所說,葉定稀不過是一個人間巨星,怎麽會讓駱老頭如此害怕?
我專注思量着,突然聽到忘川河裏傳來嬌滴滴的呼喚聲。
“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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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轉頭看去,笑着揮揮手“十七,是你啊。”
河面上,裸着半個身子,長如黑藻披散的十七,越妖豔精緻,他緩緩遊到我身邊,波光蕩漾的眼眸哀怨得看着我。
“姑姑,您回來後爲何不來看十七?可是又将十七忘了?”
咳咳。
我尴尬道“十七啊,姑姑的确在地府六百年,但并沒有老得健忘啊。”
“姑姑說話還是這般有趣呢!”十七眼嘴輕笑。
要說起來,滿地府裏最捧我場的唯有十七了。
往日與他閑聊,我總能隐約感覺到與葉定稀一般無二的偶像光環,仿佛我無論說什麽,做什麽,十七都能恭維到我的心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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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我定性高,再加上葉定稀有意無意得提醒十七是妖靈,我可就要中了他半是蜜糖半是砒 霜的道兒。
“你特地在這兒等我的?”
我瞧着天色尚早,便坐在岸邊石頭上與他閑聊兩句。
十七上了岸,一襲竹青長袍幻化在身,光着腳走到我身邊坐下。
“是啊,聽幾個表姐說,姑姑近日去受刑,十七擔心不已,在這等了小半日才見到姑姑。”
聽到他提起表姐,我又想起中元節廟會時燒烤攤上的魚幹,尴尬笑道“呵呵,我沒事,崔大人他們都很照顧我的。”
“姑姑心中隻有崔大人,還有那隻貓,可是沒有十七一丁點兒位置……”
他哀怨得垂下一雙長睫,水光從陰影裏透出來,那叫一個我見猶憐。≈1t;i>≈1t;/i>
我盯着他看的這會兒功夫,隻覺得心中如蒙上紗帳,神智恍惚,不自覺便脫口道“哪裏,十七在姑姑心中可是最重要的,誰也比不上。”
待我說完,卻又猛然一醒。
方才,是我在說話嗎?
伏在我雙膝上的十七笑得燦爛,一雙桃花眼妖媚動人“姑姑這樣說,十七歡喜,十七願生生世世跟随姑姑,陪伴姑姑!”
這……
我抿着嘴思考。
一貓一魚,始終天敵,我身邊已經有了葉定稀,眼下他活着的這幾十年少不得還得化成貓待在我身邊,若是十七也要跟着,他倆幹仗的時候我該幫誰?
想來想去,我忍不住甩了甩頭,滿臉歉意得看着十七。≈1t;i>≈1t;/i>
“對不住啊,隻是我養了貓,你知道的,我家的橘貓很喜歡吃魚,保不準你跟着我就被他吃掉了,你可是下一任魚王,責任重大啊……”
說完,我便起身想離去。
不知爲何,在外面晃蕩這大半日,我心裏愈惦記起葉定稀。
難道說這就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我當真是魔怔了。
等我邁步要走,卻又覺得裙擺一緊,好像被什麽東西絆住,轉過頭檢查,小十七正捏着我裙子一角,仰頭望我,可憐巴巴的樣子,像極了被丢棄路邊的小娃娃。
“姑姑……就算您不要十七跟着,能否多來看看十七?”
他将我裙角捏得緊緊的,薄唇輕觸,小心翼翼得訴說着自己的願望。≈1t;i>≈1t;/i>
我再次不由自主得注視起他的眼睛,隻覺得自己方才一番話十分殘忍,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便聽到自己的聲音從嘴裏飄出來。
“好啊,我得了空便來看你,我最喜歡做的事情的便是陪着十七了……”
“那姑姑可否再坐一會兒?”
“好啊……”
等我再次坐回石面,才突然感覺眼前一陣光亮,整個人如夢初醒。
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隐約覺得,十七這孩子有點古怪,仿佛能輕易控制我的言行,那他到底是故意的,還是不經意的?
十七趴在我膝頭上,仰頭與我道“姑姑,您此去人間,可遇上什麽有趣的事情嗎?”
我搖搖頭,“不過幾個時辰,見到了一些奇怪的人,有趣的事情倒是沒見着。”
原想着圓了胡冉的心願,還能在人間逛一逛,畢竟但凡節日人間總能熱鬧。
沒想到最後是被黑白無常兩兄弟壓回來的,真是哭笑不得。
“姑姑……您方才說您之所以不願十七跟随,是因爲您先有了橘貓,那若是橘貓沒了……您可願意留十七在身邊?”
我隐約覺得有些奇怪,皺眉道“橘貓好好的,爲何要沒了。”
十七噘嘴,妖孽氣息從唇邊笑意流露。
“十七隻是說說,見識了姑姑與那隻貓親昵,十七忍不住妒忌。”
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十七,你族輩中親戚很多,難道就沒有親近的姊妹弟兄?”
剛問出口,我便自覺失言。
十七化爲人形後這般粘着我,隻怕與親人關系不好,否則光是串門便夠他折騰的,哪能有空搭理我?
果然,十七黯然神傷道“姑姑……您不知道,忘川河底的魚族大多情分疏離,從來沒有誰能如姑姑這般疼愛十七,願意陪着十七說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