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定稀唱歌的時候很專注,很少會和台下的粉絲互動,那些擠在前面聚着紅色星星燈的粉絲們好像也習以爲常,并不會在他表演的過程中制造什麽動靜,認真投入得傾聽着,欣賞着。
那個時刻,他們雖然沒有互動和交流,卻好像因爲音樂,讓他們獲得了更好的交流。
我看着圍繞在廣場上空的氤氲,純白色的,很像是早晨醒來時,浮動在森林深處的水霧,淡淡的,卻隐約傳來清冽幹淨的香氣。
氤氲化爲千絲萬縷,朝着葉定稀身後巨屏上那顆跳動的粒子彙成的心髒而去。
“你們用那個,吸收信仰之力?”我問向花荃。
她點了點頭,“這裏面有一種很特殊的芯片,是科技中心站研發部最新研發的成果,現在看來,吸收信仰之力的效果比以往所用的設備和法器更好。
而且……芯片裏有一個處理器,是模拟的主君用來提煉靈氣的法器的效果,可以直接将收集的信仰之力轉化爲靈氣,隻要稍後演唱會結束,主君将光屏上的粒子釋放,人界這次的危機應該可以度過。”
那就好。
我稍稍放下心來,餘光瞥見有一些看起來很年輕的男孩女孩,被幾個穿着黃色熒光馬甲的安保人員護送到台下最靠前的位置。
那邊好像有一小塊空地,先前一直被護欄隔擋着,等他們來了,護欄才撤開。
男孩女孩們大約有幾十個,年紀大的看起來應該二十多歲了,但也有年紀小的,被年長的抱在懷裏,估摸着也就四五歲吧。
他們穿的衣服上,左胸前有一個紅色徽章形狀的圖案,本來因爲他們的到來,近距離的那一批粉絲有些躁動,些許人露出不滿的神情,但在看到那個徽章之後,他們居然都安靜下來,并且很熱情得和那些男孩女孩們打招呼。
“他們是主君資助的福利院裏的孩子和員工。”花荃已經開口解釋。
我隐約想起一個少年,仿佛葉定稀和花荃他們都曾與我提起過,是在十幾年前鍾馗操控下,邪氣入侵人界的時候,他被嫉妒父母的同行傷害而家破人亡。
“那個頭上戴着黑色鴨舌帽,懷裏抱着穿着紅棉襖小姑娘的男孩,就是鄭曉龍,他畢業後,回到福利院工作,現在已經是院長助理,很多新入園的小朋友,老師們搞不定的都找他幫忙,很有孩子緣呢!”
花荃說起那些孩子的時候,臉上的笑容變得更加溫和柔軟。
我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那個叫做鄭曉龍的大男孩,就像是一個大家長站在一群半大孩子的最前面,他正注視着舞台上的葉定稀,那種眼神裏,好像藏着什麽情緒,有些激動,又有些崇拜,滿滿的,随時會溢出來。
他一定很感謝葉定稀吧。
不僅僅是鄭曉龍,還有每一個胸前有紅色徽章的孩子們,他們趕到這裏,站在最靠近舞台的位置,臉上洋溢的都是笑容和自信。
在經曆了巨大的傷痛後,隻有足夠的陽光和溫暖,才能讓一個人重新擁有這樣發自内心的,自信的笑容,那個福利院裏,一定充滿了愛與快樂。
所以,他們并沒有因爲在福利院長大而自卑,反而因爲衣服上的那個徽章,感覺到自豪和滿足。
就像那些粉絲們,也因爲了解到葉定稀一直在做的這件事情,所以看待那些男孩女孩時,會多一些寬容和理解,甚至我還從幾個年輕女孩們的眼裏看到了羨慕。
被葉定稀關注和寵愛着長大的孩子們,怎麽能讓粉絲們不羨慕呢?
一曲終了,我才聽到台下再次響起雷鳴般的掌聲和狂熱的歡呼聲。
鄭曉龍帶着那些孩子們也跟着呐喊,大聲叫着‘葉哥哥’,葉定稀很難得的朝他們看過去,豎起大拇指對他們示意。
這樣的互動,自然又引發了一波更激動的響應。
半空中的氤氲濃厚了不少,光屏上那顆粒子紅心也在源源不斷得吸收着信仰之力,每一顆粒子的光澤都看起來更加清晰明亮。
又是幾首歌之後,葉定稀停下來喝了點水,一些穿着黑色制服的員工上台調整,一架白色的三角鋼琴被緩緩從台側推了上去,安放在舞台正中央的位置。
這一幕,似曾相識。
我看着正站在我和花荃身邊,小口小口喝水潤喉的葉定稀,不禁問道:“是那首歌嗎?”
葉定稀将水壺交給花荃,接過造型師遞來的白色燕尾服,薄唇微微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
“準備好了嗎?”
他在問我,即将到來的那一刻,準備好了嗎?
台下的觀衆現在還看不到我,他們的角度看着葉定稀,隻能看到他似乎在與花荃說話,這個跟在葉定稀身邊很多年,甚至已經宛如親人般的助理。
那些女孩發出了熱切的叫喊聲。
“花荃姐姐,如果是你,我們會祝福的!”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偶像,遇到這樣的女人就娶了吧!!!”
幾個冒尖的聲音引發大家的歡呼和掌聲。
葉定稀卻收斂了笑意,眼神示意一下花荃,然後緩步走上了舞台。
他站在鋼琴前,白色真絲面的燕尾服在舞台光的映照下散發着宛如珍珠般的柔光,連帶着他的輪廓也變得更加柔和細膩,看起來像是個儒雅而高貴的貴公子。
“今天這場演唱會的最後一首歌,具有特殊的意義。”
葉定稀開口,聲調不同于之前的沉穩,反倒多了幾分毫不違和的少年感,他淡淡一笑,“相信大家應該還記得,我曾在一所學校裏開過一個悼念粉絲的小型音樂會。”
“記得!!!”粉絲們一呼百應般回答着。
葉定稀道:“那時,我在座位席裏留了一個最好的位置,放了一束鮮花,送給我愛的人。”
嘩!
這一句話,像是一顆深水炸彈投進了大海裏,紅色星星海瞬間波濤洶湧,呼喊聲更是随時要把半空濃厚的氤氲煮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