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你研究了半天,可是有何心得?”若是有煉制白玉丹的煉丹爐,再加上改良增進過的丹方,豈不是錦上添花?
丹丹遲疑了一下,才道:“談何容易,我隻不過是個三千年道行的小仙,與我師父太上老君簡直如雲泥之别,他老人家寫下的白玉丹丹方已經是天地無雙,便是再給我十萬年,我也是研制不出比這更好的了。”
“你也不必妄自菲薄嘛。”我拍拍他的肩膀,好心安慰道:“這做人做鬼做神仙的,都是有強有弱,有高有低,咱們踏踏實實做個小仙君也很好啊,你看我,區區一個下界鬼神,身無長技,兩袖清風,你可比我強多了,俗話說,知足常樂嘛!”
那小仙童輕扯嘴角,笑意微有苦澀,卻還是忍不住怼道:“毫無進取之心,我看就是再給你三五千年,你也莫想飛升天界。”
嘁。
天上地下萬萬裏,我最不稀罕待的地方就是三十三天城了。
這話我自然是不敢說的,轉而笑道:“不如咱們先試試修複煉丹爐吧?”
丹丹看了一眼剛才從我手裏接過去的五蘊靈符,輕輕颔首,轉身走向那暗沉沉,似乎還散發着一種奇怪的腐朽氣息的煉丹爐。
說來也奇怪,我在水池旁也見了不少閑置或髒污的丹爐,卻也沒見哪個如它這般陳舊污穢,要不說這是兜率宮裏的丹爐,我真要以爲是什麽人界景區裏的破銅爛鐵呢!
丹丹已經走到了煉丹爐旁邊,默念了一個口訣,那丹爐之中便隐隐浮現了微弱橙紅色火光。
随後,他便将五蘊靈符從爐膛上的風洞口投了進去。
呼~
一陣黑霧瞬間化入火光之中。
就看那原本寥寥暗光驟然一下蹿高,眨眼間便燃成了熊熊之火,其勢旺盛,卻也能看出交織着紅與黑兩種光霧,熱浪從風口噴湧而出,我甚至能感覺到自己的臉上映着那看起來略顯詭異的光耀。
“這算是……成了?”我問向小仙童。
丹丹道:“還需等待半日,待煉丹爐中的六丁神火将五蘊靈符完全煉化,便是它修複之時。”
他側身站在距離丹爐更近的位置,那雙清澈透亮的瞳倒映着搖曳的火光,隐隐能看出一絲絲的興奮與期待。
“五蘊靈符,果然神奇!”
我不自覺就有點想要翹尾巴了,沾沾自喜道:“那是,地府出品,必屬精品。”
小仙童轉過身來看向我,毫不隐藏嫌棄之色,“這樣好的東西交到你手裏,實屬暴殄天物。”
“那是……”個屁!
我瞪他一眼,氣呼呼道:“怎麽暴殄了,我哪裏知道這符紙會有這等奇效,連太上老君的煉丹爐都能修補,再說了,既然閻君将這靈符給了我,我愛怎麽用便怎麽用!”
那家夥似乎心情很好,與我拌嘴兩句之後也不與我再計較,擺擺手道:“我累了,要休息一會兒,方才讓你去除草,可是除好了?”
“昂,差不多吧。”我又心虛得偏開視線。
他從袖中摸索一陣,翻出一個月白錦緞的小錦囊交于我,一臉嚴肅得叮囑道:“這是太微靈紫草的種子,我出去尋找神草時順道帶回來的,你将它們種在原處,再澆灌些水。”
“那你幹嘛?”我疑惑着接下錦囊。
丹丹小仙童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打着哈欠道:“自然是睡覺了。”
說完,他毫不留情得将我打發出了兜率宮。
我眼看着冷冷清清的院子,默默歎了一口氣,按照記憶中的方向往後院裏走了一會兒,這才找到被我污了的那一小片土地。
發黑變質的泥土已經被挖去,留下一個有點兒深的土坑,坑裏光秃秃的,與旁邊茂盛幽綠的靈草形成鮮明的對比。
我蹲下身子琢磨了一下種草的步驟,可又想起自己在地府裏讓茅草屋寸草不生的本領,着實有一點兒心慌。
這般細想一番,我便先起身跑去了水池旁,揭開那個小丹爐。
“狐狸!”
蜷縮着正在閉眼睡覺的九尾星狐猛然一擡頭,看到是我,眼裏的兇光才匿了下去。
我拎着它的後脖子将它提出丹爐,笑眯眯道:“計劃十分順利,我們又有新的任務了。”
“什麽任務?”九尾星狐看起來并沒有什麽興趣。
我假裝無視,繼續道:“我有一把種子,不會種,你教教我。”
狐狸在空中胡亂揮爪蹬腿,示意我把它放在地上,恢複自由之後才抖擻抖擻滿身蓬松的長毛,雙爪撐地弓背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就這點兒小事,也要來麻煩我?”它很是不屑。
做仙家仙獸的,一個兩個怎麽都如此不和善?
我撇撇嘴,晃了晃手裏的小錦囊,道:“這不是怕你躲在丹爐裏無聊,才找你一起做點有趣的事情來打發時間,小仙童說了,煉丹爐修複還得半日呢!”
我怎麽可能告訴它,是我怕自己把太微靈紫草種死了。
“既然如此,那便走吧。”狐狸懶洋洋得搖了搖尾巴。
我先用從宮殿裏帶出來的水壺接了些池水,然後才領着小狐狸往種太微靈紫草的地方走去,路上它一直小心翼翼,就怕自己的行蹤被誰給發現。
“你放心吧,我都來了兜率宮兩日了,基本就沒見到過其他的神仙。”
話是這麽說,其實我也有點兒後怕,相比起來,太微靈紫草被我種得不發芽,九尾星狐在兜率宮被發現,孰輕孰重?
等我們來到小土坑旁,九尾星狐才又問道:“方才你去找小仙童,他可有發現什麽不對勁?”
“當然沒有。”我蹲下身,把小錦囊往它那邊一抛,落在它的爪子旁,“你來種。”
狐狸看了我一眼,像是覺得奇怪,卻也沒有再問什麽,隻是用爪子将錦囊的系扣扒拉開,又捏着小袋子的一角随意得往土坑裏倒了倒。
種子少的可憐,粗略一掃,不過十來顆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