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雙苦着臉搓腿,唐沅瞪着他,以他的力量,她的體重,怎麽可能坐得麻。
“再裝,仔細你的皮!”
“别誤會,我是把這搓平一些。”
唐沅噗嗤一笑,重新坐下:“跟你說件好玩的事。”
“什麽?”
“葡萄牙阿爾科巴薩修道院通往食堂的門,隻有不到32厘米寬。知道爲什麽?”
“爲什麽?”
“目的就是防止修道院的修士吃得太胖,你要是擠不進去,那就别吃。”
“夥食很好?”
“非常好,教會就一直是地多,錢多。有錢自然夥食好,夥食有多好呢,18世紀的旅行者威廉·貝克福德在回憶錄中描述了廚房:一邊堆滿了野味和鹿肉;另一邊是種類繁多的蔬菜和水果。一排長長的爐子,靠近它們的是比雪還白的面粉小丘、糖石、最純淨的油罐和大量的糕點!”
林雙啧地一聲:“糖石是什麽?”
“你說呢?”
“冰糖?”
“嗯,夥食好自然修士就越來越胖,這也帶來了名聲問題。因爲這個修道院屬于西多會,這個教派主要理念是服從、貧窮、貞潔…所以教士太胖了讓人笑話。爲了解決名聲問題,就把食堂門修成防胖款式。”
“32公分,側身硬擠,普通胖子也是可以進得去的。”
“人家還要穿衣服,如果是冬天,那還真不好擠。”
“唔....”
“平時都會想破案的事,是很想當警察?”唐沅一臉驚訝。
“沒有很想,其實關于破案子的想法倒是很早了,高中的時候,看一些恐怖片推理片的時候,不是有裝扮成被害人複仇的事嗎?”
在生活裏頭,林雙完全沒有見過什麽現場推理找兇犯的過程,全是電視和書裏看來的。
心理學上,人在知道熟悉的人死了的時候,情緒是有個過程,通常都是一種不真實感的體現,表現出來的是“茫然”和“不知所措”。
如果說死人又活生生從眼前經過,不是兇手的人表現會很自然,但兇手會表現出恐懼和震驚,這種對于定位兇犯有極大的幫助。
關于這一點,不知道爲什麽沒有在刑偵裏頭廣泛使用。
林雙想了想,“越想越奇怪,這麽好的辦法爲什麽警方沒有采用,上了大學才知道,謀殺案其實還是比較少,而且疑兇很容易認定,缺的是證據。犯人也不像動畫片裏頭那麽容易認罪,就算是抓到真兇了,還有訟棍爲了錢想方設法給人脫罪。”
“很多情況下取得的證據在法庭上是不可采信的,去年把測謊都從鑒證裏頭去掉了。”
“是啊,......”
林雙搖搖頭,“我真的不喜歡跟犯罪有關的事,所以也挺佩服那些人,警察,法醫,天天跟這些事打交道。”
“我們也是。”
“所以江楓别苑這個名字也有别的講究吧?”林雙問道,“是不是那個錢老闆叫錢江峰?”
唐沅小嘴微張,滿臉驚愕:“你怎麽知道?”
“突然猜到的,......江峰園,江楓别苑,是不是想讓那錢老闆看了現在這個不要心生怨氣。”
唐沅歎了口氣:“你也太聰明了。”
“還是安全感缺失啊,....”林雙搖搖頭,“不過也正常,如果那錢老闆家破人亡,說不定就會把氣撒到接手這個樓盤的人身上,也不管是不是跟這有關。你回頭把資料給我。”
“你要做什麽用?”
“我記一下,哪天發現有什麽可疑的人物,我會提醒的。”
唐沅面色遲疑。
“要問你媽?”
“嗯,還是問一下比較好。”
“行,暫時來說,對付你們就是對付我,對付我,結果肯定是比死還慘。”林雙夾起最後一塊魚肉喂給唐沅。
唐沅小小咬了一口,推了一下,林雙塞自己嘴裏。
把剩下别的那些吃完,唐沅又拿出水瓶,來了個茶冷萃,用的是自家的茶葉,杭城的龍井。
小風吹着,藍天白雲,已經接近了九月,離着司考的日子也越來越近了。
“确定不考了吧?”
“唔....”林雙猶豫,“你建議我去考嗎?”
“怎麽說呢,大明星是可以不去考,但如果考了,就是一種象征意義,就是你很懂法。”
林雙沉默,腦子裏頭倒是有個大型考證任務。
“你考肯定是能過的。”唐沅像是對他很有信心。
“我擔心媒體跟着,我想下。你呢?”
“我要考的。”唐沅垂眸,她希望能跟林雙一起去參加一件事。
“我不會說這很無聊,但你考試的意義在哪呢?”
“參與一下,我也不可能總是躲在别人構造的殼裏。”唐沅偏頭輕聲說道。
“可是....考試你又不能穿那保護衣,我擔心會出事。”
“不會。”
“别說什麽不會...”林雙歎了口氣,如果之前,他估計林昭有預知的能力,但昨天差點掉洞這件事說明‘她并沒有’。
很多意外就是出在‘連串的巧合’,本來不需要考試,她去考試了,因爲考試,唐沅沒有穿防護衣,又正好遇上幾個發病的。
“如果我說我不想你去呢?”林雙輕聲問女孩。
“那我就不去了。”唐沅回答得毫不猶豫。
“如果是昭姐讓你去呢?”
“不會的,如果你堅決不想讓我去,爲了以防萬一,我當然可以不去,媽媽也不會在這件事上做沒必要的堅持,可是你想過沒有,防不了所有的意外的,除非自己足夠強大!”
“是啊,足夠強大....至少得不怕刀紮...”
“什麽啊,見刀子就跑啊,....”唐沅笑道。
林雙呼了口氣,注目池塘,又從這裏看到水來處,溝渠綿長,有小河,有幾叢蘆葦。
身邊這些愛的人不夠強,是他最放心不下的事,如果到他這程度,槍都打不死就好了。
唐沅長那麽美,就怕有人莫名伸手在她臉上抓一下。
這些念頭一起來,林雙簡直越想越怕,恨不得現在就把自己這能力分她一半。
“前些日子她說了一葦渡江最早那句是從詩經裏來的,你還記得嗎?”唐沅開口問道。
“來自《河廣》,誰謂河廣?一葦杭之。誰謂宋遠?跂予望之!”
林雙看看她:“你媽媽說這個時,你是已經知道這些了?”
“知道啊,詩經很早就學過,後面的很多故事也都順便了解了一下。”
“順便了解是...怎麽個順便?”
“據說這首詩作者是宋襄公的母親,宋桓公夫人,她是公子頑和宣姜的女兒。”
唐沅手按着林雙胸口,“知道宣姜這個人吧?”
“宣...姜....這名字耳熟,好像......老師課堂上提到過。”
“那你記得挺牢啊!”
“也不是特别牢......”
面對唐沅兇猛的試探,林雙果斷說謊了。
其實是挺牢的。
大學裏婚姻法課上,老師講古代婚俗時先眉飛色舞地講了幾段大美人的故事。
首先是宣姜,這位是齊國國君齊僖公的女兒,原名姜雪。
國君嫡女配國君嫡子,這是當時的婚俗基本規矩。
她本應該與衛宣公兒子急子聯姻,沒想到衛宣公這個老流氓看她漂亮,自己收了,三年生了兩個兒子,一個是公子壽,一個是公子朔。
公子朔構陷急子,衛宣公要殺急子,把急子派去外地出差,同時安排人手在路上刺殺他。公子壽與急子交好,去警告,結果急子認爲父親要殺自己就讓他殺,公子壽把急子灌醉裝成他的樣子,被盜賊誤殺了。
然後急子居然自己上前受死,這就是兄弟情深。
兩個人頭被送回宮裏,衛宣公半年後也病死了,宣姜小兒子公子朔繼位,是爲衛惠公。
衛國内亂,衛惠公被趕跑,之後他在齊襄公支持下打回衛國,複位成功,爲了穩固衛國内政,齊襄公把宣姜嫁給衛宣公的兒子公子頑。
宣姜跟公子頑生了三兒兩女——齊子、衛戴公、衛文公、宋桓公夫人、許穆公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