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這裏有水，說明樓上有人在洗手。”
“洗手液澆花沒問題嗎？”
“沒有洗手液的，用的是植物酵素，天然洗滌劑，也是業主自己做的。所以，就算流到這裏，也是不要緊的。”
你們也是夠了！
林雙扭頭，接着眼角餘光瞄到一堆奇怪的東東，定睛一瞧，倒抽涼氣。
這走廊牆上居然挂滿了林雙眼熟的“世界名畫”。
達芬奇的蒙娜麗莎，凡高的向日葵和星空，蒙克的呐喊....
“這些不是真的吧？”
“這當然不是啦，是這裏住戶畫的。”
“......”
這些畫主題讓林雙感覺自己像是到了什麽世界大型博物館的油畫廳。
可這一幅幅，一幅幅的，畫框框着，挂在牆上，排得有點緊密，眼花還以爲是大号的牆磚。
毫無尊重藝術的感覺。
“爲什麽排得這麽密？”
“因爲太多了，開始的時候五米一幅，後來再加的就隻能插在中間，越來越多，就成這樣了。”
“有多少？”
“這裏應該有六千多吧！還有樓上也有。”
這一圈牆上挂的畫居然有六千幅之多，這小區裏的住客是有多閑？
“樓上有畫社的，隻要辦了卡，就可以在上面畫畫，畫的畫就可以挂到這裏。您覺得這些畫怎麽樣？”
林雙仔細看一下，就能看到差距多大了，畫得并不怎麽好，大概就是學過幾年的水平。
蒙娜麗莎的嘴角看起來像是抽了筋，微笑當然也不存在，反而像尬笑，因爲光線原因，臉好胖。
或許應該換個名字：鍾娜麗莎的尴尬一刻。
林雙不方便說人家畫得好不好，隻能笑道：“這裏住戶都是畫家？”
“也不是啦，其實現在畫這些畫挺簡單的。有底圖，然後按着說明拿顔料去塗就好了。”
林雙恍然，這不就是跟油畫民工一樣了嗎？
《維納斯誕生》、《愛的花園》、《維納斯》、《黛朵之花》、《水陸結合》、《抹大拉的瑪麗亞升天圖》、《維納斯與丘比特》、《麥丘裏将巴克土交給仙女撫養》…....
肖雅是邊走邊報畫名，還挺溜。
你是賣房的還是賣畫的？
“平時大家畫了之後，就可以交給物業挂在這裏。”
小雅笑盈盈開口：“雖然看不到真迹，但至少也是個藝術氛圍呢！您要是喜歡，也可以買。直接刷那個畫框上的二維碼就可以知道這是什麽畫，是誰畫的，還有多少錢，付款了直接可以取走。”
林雙沒地方挂這些名畫！
對于畫油畫這一行，他也略有所知，很多走職業畫家路的人都是畫油畫，跟很多藝術一樣，畫畫這玩意很吃錢。
油畫相較于國畫更像是民工活，需要自己釘畫框，繃亞麻布，然後像塗膩子一樣打底，畫畫的時候像是在刷牆，然後畫得不好，得拿鏟子去鏟顔料。
雖然十足十的農民工打法，但偏偏這就是畫界主流，所謂的高級感。
畫畫成本不低，當個平時娛樂還行，估計一張畫畫下來，丢進去兩百塊是有的。
批量當然會便宜些。
深圳的大芬村，世界名畫仿制基地，那裏有專門的手工油畫生産線，是真正拿筆畫出來的。
也不需要多高明的技術，民工也可以畫大師作品，像向日葵這種，一個人一天可以畫十幅，賣價八十到一百塊，還可以出口。
聽說已經生産了一百億幅大師畫作，賣到了全世界。不過聽說還是以向日葵這種畫居多，因爲簡單，人物畫除非是像呐喊這種抽象的，不然也不容易畫。
像蒙娜麗莎，那是随便拿筆可以描出來的嗎？
“這一幅大概是多少錢？”
“可不好說，用戶自己定的價，三五百，八九百一兩千都有，看她們自己了，我們幫着弄了個網店。您要是住進來，也有資格上牆。”
林雙深吸口氣：“你們提成多少？”
感覺好像也賣得不好，不然存貨不會這麽多。
“這可是商業機密。”
“......那會不會有人自己上店裏買自己的畫？”
“那肯定是有的。”肖雅回眸一笑，“您要是自己畫了放在店裏沒有人買，肯定也不樂意吧？”
林雙很無語，也許這物業就是看這裏的住戶太閑了，就弄出這麽個地方，不過總比挂什麽文明公約宣傳畫顯得洋氣。
住戶畫的畫，這裏幫着代賣。
住戶攀比着賣畫，看誰價格高，又是一個内卷化的典型。
你們反正至少百分十的提成吧，絕對不會比這個少，可能還高價提供繪畫的材料。
順便賣會員卡。
林雙感覺自己摸到了真相，不過也得提醒：“畫作也是有版權的，不能随便畫了賣。”
“您說得對，但一般也沒管到這裏的。”
“而且管了也不怕，無非是打個官司賠點兒錢，多大事呢！”
林雙無語，忘記了，打國際官司成本很高，而且人家說不定還巴不得達芬奇老先生來告呢！
“買了之後可以挂到家裏，也可以送給别人，多少也是留點東西，平時畫畫也是個休閑活動，還解壓，您說對吧？生活陷入困頓時，藝術可以給你不少幫助。”
“對倒是對，但爲什麽沒有國畫？”
林雙沒見過真迹啥樣，他也沒畫過油畫，小時候素描是有學，水彩也會一點，但這裏并沒有水墨畫，難道這裏的住戶全都熱愛西洋畫？
“國畫在這裏容易受潮，一般在室内，林先生喜歡國畫？”
“不是，随便問下。那這些油畫在外頭不也容易受損？”林雙已經看到不少油畫的表現有些顆粒感。
“林先生，這些都是仿的經典作品。自然老化更接近原作。”
居然還有這種說法。
林雙想看看有沒有唐沅的畫，但這裏全都是隻有二維碼，他又沒辦法一個個去刷。
肖雅還真的能認出不少畫作，一路走一路報，中間偶爾想一想，然後又很快能說出這是什麽畫。
林雙很想對她說：我對這些畫真的沒興趣。
這又不是尋寶節目，裏頭有什麽名家的作品，人家明确說了，這就是拿畫格子生生描出來的。
除非是想讓畫手開心，不然誰會買，自己畫還更有成就感。
但看妹子興緻這麽高，他也不好意思打斷，隻能是沉默着跟着邊看邊走，半小時一圈走下來，又到了中介的後門進來的位置，徒步提着大果籃走了好幾裏地。
換作别人早就抱怨了，林雙畢竟要求人帶路，隻能忍着點，就當是學習了。
中間手機響過兩次，麗菲發了消息問任務進展。
林雙怨氣滿滿回了句：“被人帶着在河裏看名畫呢！腳邊上有大西洋鲑魚在産卵！導遊過分盡責！”
麗菲發了個大笑的表情。
應該是知道他在什麽位置做什麽了。
林雙皺皺眉頭，懷疑起麗菲是不是跟肖雅私下有聯系了。
“林先生，是有急事？”肖雅回首一笑，問道。
“沒有，還好了，那個......”林雙也沒辦法說實話，“這裏景色确實不錯，以後住進來可以慢慢看。”
“要是您手酸了，可以換隻手提。”
“哈哈，還好。”
“林先生，不知道您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叫年輕時壯如牛，到老了被牛撞。”
“啥意思？”
“就是說，鍛煉要得法，您要是老可着一隻手練習，以後這半邊得風濕骨痛的機會比較高呢！”
“謝謝關心，我會注意的。不過我不太懂畫，您跟我說這些我也不懂，要不，我們快點？”
“嗯，好的，往前走就到了，那邊更近些。”
林雙：你确定更近嗎？女人的嘴裏說的話，真的沒幾句能信的。
“那我走前面吧！”林雙兩步踩到前面。
“還是我走前面。”肖雅輕輕一跳，在林雙的肩膀扶了下，踩上林雙前面的石闆，“您慢慢跟着我，别掉下去了。”
“放心，我絕對不會掉水裏的。不過，這小區裏如果有小孩子怎麽辦，很容易出事的吧？”
“小孩子嗎？小孩子想進來可不容易，這雖然建得像是園林，可不是公園呢！”
林雙長長吐了口氣，遠處幾個男女在那裏看畫，真的還有拿手機在查閱刷碼的。
再看這肖雅，精力滿滿悠然自得的模樣，哼女人！
逛街永遠不會累，因爲是男人提着東西。
林雙沒想到在小區裏還可以下河逛街。
但也不排除是唐家家長安排的惡作劇，不過這是小兒科，自己力氣這麽大，就當遊園了。
介紹完這條世界名畫長廊，回到了之前下水的位置，林雙估計這一圈大概有三公裏，體質差一點的都可能回不來。
“林先生，着急了嗎？”肖雅笑盈盈又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