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本家是剝削别人的勞力，她是自己剝削自己，又因爲生意不景氣，壓力大，導緻思維無法打開。
林雙歎了口氣：“我有點想法你願不願意聽？”
秋伊抿着嘴，她的嘴唇稍薄，一抿就更是成了一條線，反而更顯得眼大，臉色蒼白，眼白裏帶點血絲，直愣愣看着林雙。
她記得上回見這家夥時還是個眼鏡胖子，舉手擡足各種不自然，一膀子把自己撩翻在地，還可能偷看了自己的底褲。
現在卻像是窄了三分之一，人也帥多了，不過個性還是沒變，喜歡指點江山。
上回出的豬肉蛋糕主意，自己也做出來了，這一次不知道又要說啥。
她開店之前的美好憧憬現在全都變成了懊惱，每時每刻都在爲能不能掙到下個月的開支發愁。
除非林雙直接給她一個長期訂單，不然幾句話的建議真的很難改變現狀。
看這軟妹子傻愣的模樣，林雙就當她願意聽了：“開實體店，食品這種最好能有穩定的客戶群，最理想的就是這附近的街坊。”
“我是這麽想的。”秋伊嘀咕。
林雙看看她，估計想的跟實際不一樣，被打擊得挺厲害。
“其實正常來說，一個人每天消費二十塊錢西點是可以的，你也不需要求多，但得能保證這些人在你這消費，能鎖定他們。”
“哦....我知道的。”
“我覺得你并不知道。”
你知道自己跟誰競争嗎？網店上面蛋糕才多少錢？外頭也不是隻你這家店，你不鎖定客戶，人家爲什麽非得來這？
“我真的知道。”秋伊聲音大了一倍，然後又低下來，目光偏到了一邊去，“就是做不到......”
陽光從外面打進來，拉出一條明亮的彩色光帶，地面上的反光讓秋伊覺得很刺眼，刺眼得發酸，空氣中的那香氣也沒有那麽甜了。
林雙歎了口氣，這妹子心裏壓力看來不小，那你當初是怎麽這麽果斷開了店呢？
接了别人的盤？
“我覺得你可以把客戶群細分到每一個人，知道這些人的喜好和需求。比如說，幾點出門都需要什麽樣的糕點，早起要上班的人跟早起不需要上班的人要的東西應該是不一樣的。”
秋伊迅速從圍裙口袋裏拿出小本本和筆，記錄：“等下說慢一點。”
林雙很滿意她這好學生的态度。
“我是說你的主要客戶應該是這附近的居民，包括租客對吧？然後就是過路客。我覺得可以按着時段來區别營業手法。”
“時段？”
“對，每個人喜好都不同，但不同時間段到你這的人需求肯定是不一樣的。有的人就是要帶走，有人卻是想在這裏打發時間，而你的時間也是成本。”
林雙示意這大堂：“你這有八個座位，是想給人堂吃的吧，還可以點咖啡奶茶，但我覺得到十一點之前你都不太會有這樣的客人，所以這個時間應該是以外帶爲主。”
讓人進來吹冷氣毫無意義啊，這還存在衛生安全隐患。
林雙手指在桌上點劃：“這一個小時來的人需要什麽東西，不是說他要什麽你這都得有，那沒必要的。”
“我看了這些點心，工時肯定不一樣吧？有的看起來就很費工，有的應該比較簡單。”
在林雙看來，秋伊可能是興趣所至，各種東西都做，但基本不考慮誰買，就是撞大運，這種方式很不可取。
鼓勵的話她大概沒少聽，但真正好的辦法應該是沒有，要麽就是執行力不強。
總共就兩人，她自己又要做蛋糕又要看店，還要備考，能投入到經營上的精力能有多少可想而知。
“比如上班的人，解決早飯希望能飽一點，實惠一點，可能還要趕車，如果在車上吃，需要方便一點，慕斯就不适合對吧？”
“慕斯不用烘烤......”秋伊弱弱說道。
“省時省電是吧？也對，但也得想到，如果你一大早就準備了慕斯，人家未必願意買，面包更方便點，三明治也還行，但三明治又容易髒。”
“......”
“直接做最簡單的蛋糕，賣得實惠一點，人家自然會經常過來，省錢多重要啊！”
秋伊擡眼又埋頭，嗯嗯兩聲。
“然後早起不用上班的，這應該都是退休的，他們本人需要低糖低脂樸素一些的，但也會給孫子孫女帶别緻的點心，老少配的套裝，給自己花錢差不多就可以了，但給孩子，他們會更舍得一點，孩子需要的份量不需要多，但品種要多一點。如果可以直接打包好，付錢就走的，相當于減輕了你的工作量，不然你一個人怎麽可能看得過來？”
林雙觀察着妹子的表情，應該是說到位了。
秋伊連連點頭，邊記邊問：“還有嗎？”
“然後到了九點，這時候差不多就是晚起的，或是沒吃早飯的人來這裏弄點心，這個要看你調查了，你可以每個人都問下他們喜歡什麽樣的口味。”
“每個人的話，我....做不過來的。”秋伊又露出苦惱的神情。
“一開始的時候會工作量大一點，後面肯定越來越輕松，不需要非得讓辦卡，你最好能記得人家的名字。”
林雙看這妹子，判斷她是個内向的性格，從上回接觸來看，估計這種接待的活都交給了貓娘去做，可惜，這是錯的。
“如果第一次問到個姓，第二次能叫得出來，估計誰都會在這裏消費一下了。我覺得這絕不比背法條更難。”
秋伊悶悶點了下頭：“嗯。”
“如果你同時還想考試，其實可以給自己做的點心起些法條的名字，......”
秋伊愣了下，還是拿筆記了下來：“怎麽起啊？”
林雙指了指前面那本《民法典》。
“簡單點，比如說大陸法系跟海洋法系都是哪些個國家，這個都是要硬記的。大陸法系國家包括歐洲的法、德、意、荷蘭、西班牙、葡萄牙等國和拉丁美洲、亞洲的大部分國家。海洋法系國家包括美國、加拿大，英國、澳大利亞、新西蘭、印度、巴基斯坦、孟加拉、馬來西亞、新加坡等國家。”
“那怎麽對應？”
“你這裏糕點直接就起國家名字就好了，反正起名是你自己的權利。我隻是建議，不一定要這麽做，看配方，或許你可以直接在上面寫名字，是不是叫裱花......”
秋伊胡亂在筆記本上寫了幾個字又劃掉。
“感覺不好對應....”秋伊嘀咕道。
林雙深吸口氣看看秋伊，自己可能又出了個壞招：“好吧，咱們從這兩者的區别來看。”
“大陸法系重視編寫法典，具有詳細的成文法，白紙黑字明文規定。哪些合法哪些不合法，什麽樣的行爲是犯罪行爲，每一個法律範疇的每一個細節都明文規定，所以大陸法系的法律書都是大部頭。怎麽判定對号入座就可以了。這個就像你這裏根據标準做出來的點心，你都可以起這種名字。”
“然後，海洋法系因爲加入了判例援引和自由裁量權，你看看哪些點心算是這種的。”
“......”
秋伊已經不動筆了，目光瞬間目光移到玻璃門外，那些行色匆匆的人上，沒有一個進來的。
耳邊還有林雙無味的哔哔。
“你.....”
“嗯？”妹子心不在焉，在馬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