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天早上起來的時候,還恍惚昨晚上看到秦白寫日記是在做夢。
“你是養成了大半夜起來寫日記的習慣嗎?這個習慣可不好,萬一因爲寫日記失眠了怎麽辦?你現在事情那麽多,還是不要養成這樣的習慣。”
他也隻是笑了笑:“這不礙事的,也沒有養成習慣。我就是偶爾想起來之後寫一寫,沒有别的。”
劉素玲其實是好奇他到底在上面寫了些什麽,但又不好意思問。
那件事情發生之後,雖然過去沒幾天,但是對劉素玲的心情還是有所影響。
上課的時候也沒有那麽集中注意力,總想着那件事情,還想着沈強現在到底好沒好。
他今天也沒有來上課,具體情況也不清楚,畢竟人已經被他爸爸帶回家去了。
上完課回到辦公室,鄧鵬那個對象趙曉曉就來找劉素玲:“那天你上哪兒去了?”
劉素玲記得自己跟這個女人并沒有太多的交集,怎麽她突然會問這個:“怎麽了?有什麽事情嗎?”
“那天下午你不是不在學校嗎?秦主任到處找你,在學校裏問了個遍。我看的樣子特别着急,所以好奇你那天到底去做了什麽?”
劉素玲當然不會跟這個女人說太多,平時都沒有什麽交際的人,現在來問你這個,多半也沒安什麽好心。
“他自己大驚小怪而已,我沒什麽事兒。那天就隻是出去吃了個飯,事先沒有跟他說,估計他就着急了吧。”
趙曉曉一臉羨慕:“我真是太羨慕你和秦主任了,你跟我說說看,你是怎麽跟秦主任在一起的?這麽一個優秀英俊的男孩子可不多得。”
劉素玲也隻是禮貌地回她一個微笑:“他住我家隔壁,近水樓台先得月吧。你要是沒什麽事兒的話,那我先去找鄧薇了。”
趙曉曉一聽鄧薇這個名字,笑容變得有些勉強:“那好吧,我也就不打擾你了。”
劉素玲直接離開了辦公室,鄧薇早上跟她說好了的,這節課下了之後她們都沒事兒了,就去小賣部買東西吃。
不過去找鄧薇的路上,劉素玲想到了剛才趙曉曉跟她說的那些話。
她說秦白很着急,經過推論,秦白找到這些人問劉素玲的行蹤,時間隻能定在剛放學的時候。
那天劉素玲明明記得秦白沒有跟她約定好去哪裏,怎麽又會突然來找她呢?
這還不是最奇怪的,最奇怪的是,他好像從一開始就認定了她會遇到危險。
劉素玲把這個事情往前推,第1次秦白叮囑她千萬别出門的時候,似乎是一種很肯定的口氣,認定了就會發生意外。
劉素玲心裏雖然也有這樣的擔心,但更多的是覺得太巧合不可能。被秦白這麽一說之後,她才産生了一種懼怕和擔心。
然後,劉素玲很自然的又想到了自己被秦白救下來的事情。
這世界上哪來那麽多巧合?劉素玲可是自來都不太相信巧合的,可是偏偏巧合就發生在自己身上。
秦白說他是來散步,可是根據趙曉曉的說法,在還沒有入夜之前,秦白就已經在到處找劉素玲了。
這樣驚慌想要找到劉素玲的秦白,真的可以心安理得的在公園裏面散步嗎?
這個答案根本就不用去多思考,絕對不可能。
既然不可能,他爲什麽要撒謊?
劉素玲仔細的思考了一下,如果秦白不撒謊的話,她會怎麽去想。
突然出現在最關鍵的時候,出現在歹徒出手的一瞬間。
如果在秦白不撒謊的情況下,這兩件事情根本沒辦法解釋得通。
也就是說,秦白其實是在掩飾這兩件事。
秦白難道會未蔔先知?
劉素玲停住了腳步,心裏開始莫名的慌亂起來了,秦白是不是有什麽問題?
她甚至都開始有些擔心害怕,害怕他是跟自己一樣的。
難道他也是重新回來的?
劉素玲帶着這樣的疑問去找秦白,她選擇放了鄧薇的鴿子。
因爲這個答案對于劉素玲來說非常重要,她很想知道真想。
可是秦白不在辦公室,不知道去了哪裏。
她隻能去找,這會兒離放學也不早了,劉素玲就想着去秦白住的地方看看。
去了門也是關着的,屋裏一個人都沒有,
劉素玲想起秦白還給了自己備用鑰匙,昨天晚上給的,說是方便她以後來這裏。
畢竟劉素玲已經有了要搬進來一起住的心思,所以秦白把鑰匙給她也是很正常。
她打開門,去了秦白的卧室。
原本就隻是想在這裏安安靜靜的等着秦白回來,可是走到卧室之後,劉素玲突然想起一個事情。
昨天晚上秦白大半夜的寫日記,設計的内容也躲藏性的不告訴她,會不會這日記裏面還有什麽東西?
劉素玲抱着懷疑和期待的心思打開了抽屜,正好就看到了那本日記。
這個日記本已經很舊了,上面的那層殼都已經斑駁不堪,也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日記本。
劉素玲開始不停的翻看起來,從日記本的第1頁開始。
第1頁好像是秦白剛剛到了梁校長家裏的時候,他說這本日記是梁校長給他的,告訴他沒事就寫寫這些東西,這樣就不會想家想父母。
後面很長一節寫的都是些小時候乃至讀書時候的事情,劉素玲都一一的翻看。
她就好想看了秦白的前半生,同他怎麽跟張晨認識,怎麽成爲好朋友,後來又如何分配在兩個學校。
秦白都記得清清楚楚,好像他記的都是自己在意的東西,其實并不是很大的事。
然後從他28歲開始,記的東西就開始變得不一樣了。
28歲的元旦
終于回來了,真像一場噩夢,我居然度過了一生。
28歲的春至
如果說出來,一定不會有人相信。但我很慶幸,真的可以再愛一次。
28歲的五一
她好慘,我做夢都能夢到看到現場的那一幕。
……
這樣斷斷續續的記到了29歲,上面連一個日期都沒有,隻有第多少歲。
這是29歲的第5段,他寫的是:終于再次見到她,但願我能救她。
劉素玲已經看得目瞪口呆了,就從這聊聊幾句話,劉素玲就已經斷定了秦白是跟自己一樣的。
她又往下看,有一段話深深戳痛了她的心:我的一輩子沒有什麽遺憾,如果一定要說有遺憾的話,那就是沒有替江燕照顧好她的孩子。那個孩子太傻了,死的太可惜。如果要彌補遺憾,我希望這輩子能夠将上輩子沒有實現的承諾做到,幫助她。”
後面還記錄了很多關于劉素玲的事,包括他是如何暗中觀察劉素玲的作息時間,還有什麽打算之類的。
劉素玲都忍着繼續看下去,知道翻到了最近他寫的東西:
原來時空的交錯是會讓很多東西有所改變,我以爲那樣就可以改變她的一輩子,沒想到危機卻來了。
這一段話的最後,寫的是類似于新聞标語的東西:殺人惡魔狠心緻死兩名女性,其中一名年輕未婚,是附近學校的老師。
劉素玲看傻了,她突然明白過來。
爲什麽秦白當時會這麽擔心和着急,爲什麽未蔔先知的等在那個地方。
一切都是因爲他知道這些新聞,并且都記在腦海裏,這件事情又跟劉素玲扯上了關系,所以他才會顧慮到。
但是讓劉素玲最不能接受的是,原來秦白做了那麽多,安排了那麽多,并不是因爲男女的感情。
他還是那個記憶中的秦叔叔,隻是換了一種方式來守護她。
可是這樣的方式他心安理得,劉素玲卻怎麽都接受不了。
這讓劉素玲想起了自己最開始看到秦白的時候,她能想到的是秦白悲慘的一生,被梁文文抛棄,即便是事業有成,卻孤獨一生。
大概也是帶着這樣的心思,秦白才會對她不同。
她就說自己怎麽想不明白,秦白怎麽就突然把她給盯上了?
這讓劉素玲怎麽去接受?
上輩子的秦白是長輩,是一個讓劉素玲去尊敬的人。
在劉素玲的潛意識之中,這個人就是神聖不可侵犯,就是完完全全的長輩。
可是,她對待這輩子遇到的秦白不同,那是她的精神伴侶。
但現在這兩個人重合在一起,劉素玲心裏亂成了一團。
“你怎麽過來了?”秦白已經回來了。
劉素玲沒有回應他的話,把筆記本放在桌上,起身回頭認真的看着他:“秦叔叔,你是不是還有什麽話沒告訴我?”
“秦叔叔?”
秦白聽到劉素玲的這句稱呼,覺得非常驚訝,仔細的一看,看到了劉素玲手邊的筆記本。
他愣了愣,神色有了一瞬間的變化,但很快就都明白了。
秦白并沒有慌張,大概是兩輩子做人的員工,他行事從來都是穩重不驚慌。就算是現在被劉素玲發現了自己的秘密,他一樣可以做到淡定從容。
劉素玲看見他的樣子,竟然這麽冷靜,如此理智,她徹底的失望。
一個這麽理智的人,隻怕是沒有沖動的時候,所以這一切,直到現在,他也還是抱着初衷。
這不是靈魂伴侶,而隻是一個大門邊的守護神,看着貼心,卻隻是一個死的物品罷了。
“你可以早點告訴我的,沒必要以這樣的方式。我也是重新活過來的,我能夠理解你。可是你卻都做了什麽?現在我們要結婚了,可以卻告訴我,你隻是想犧牲自己來救我?”
劉素玲不能接受,她說付出了真心的。
秦白神色終于有了一點變化,眉頭微微皺起來:“不隻是因爲這個,娶你不是爲了救你。”
“那是爲了什麽?”劉素玲太難過:“你可别說一直都有這個想有這個心思,那你就真的太讓人害怕了。”
他竟一時間說不出别的來,沉默了。
劉素玲就知道,他對她就沒有什麽感情的成分,全都是爲了救她而已。
她現在,看到秦白沉默的模樣就想哭。
可是劉素玲又不想哭出來,顯得她更傻。
她盡力穩定好情緒,離開了秦白的出租屋。
秦白沒有追出來,其實劉素玲還抱着一點點幻想。
她直接沖回寝室,蒙頭哭起來。
可是這輩子劉素玲又養成一個好強的性格,哭也不想讓人聽見,就隻是偶爾抽動一下。
鄧薇叫了她好幾次,她都沒有回應。
可能是把鄧薇給急到了,她爬上來掀開劉素玲的被窩,卻發現她一個人躲在被窩裏哭。
這把鄧薇看傻了,她印象裏的劉素玲可不會這樣傷心的哭。
所以,鄧薇斷定劉素玲是遇到什麽大事了。
“是不是跟秦主任吵架了?”
劉素玲不說話,想把被窩給搶回去,鄧薇還不肯。
鄧薇拽着被子不給:“要是秦主任惹你不高興了,那我就去幫你罵他。”
劉素玲淡淡說:“你這是說大話,敢嗎?”
鄧薇被劉素玲刺激到了,拉着劉素玲就要走:“我跟你說,姑奶奶我可不是欺軟怕硬的,罵了就罵了,反正你們婚都定了,他遲早跟你和好。”
劉素玲掙脫開:“那要是我們接觸婚約呢?”
“什麽?!”鄧薇驚訝的看着劉素玲:“你不是開玩笑的吧?”
“我是說真的,我要跟他接觸婚約。因爲他不是自願的。”
劉素玲就記得他沒否認,就記得自己看到日記裏的那句話。
女人有時候就是這樣的,被某一件事情,或是某一句話給刺激到了。她滿腦子想着的都是這句話,跟鑽牛角尖差不多,全然忘記了之前的事,也不願意去理性分析。
歸根結底,還是劉素玲動了真心,所以就失去了方寸。
鄧薇沉默了下來,想了一想之後很認真的告訴劉素玲:“就算是這樣也沒關系,反正我肯定站在你這邊。咱們是朋友,我難得有那麽一個朋友,要知道我上半輩子都是圍着我哥轉的,你就是我除了我哥之外,最親密的人了。大不了就是換個學校,又不會死人。”
劉素玲還挺感動的,抱着鄧薇不争氣地哭了起來。
這一天晚上,劉素玲都沒有睡着,精神恍恍惚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