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進大門的時候,她看見丈夫的車停在車庫,還想着趕緊做飯免得餓着他,誰知他竟給她這樣的驚喜。
該怎麽辦?
她是該像從前一樣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還是奮起反抗跟他大吵一架,抒發心中的不滿?
想了想,劉素玲還是搖頭。
她做不到,已經快五十歲的她,沒有工作沒有存款,當了大半輩子的家庭主婦。兩個兒子還在國外念書,如果把丈夫給惹毛了,沒有人顧得了她。
她隻能深呼吸一口氣,面帶笑容打開自己家的門,然後裝得高高興興的:“我回來了!今晚買了魚,給你做你最喜歡吃的鲫魚湯。”
剛才那個女人連忙收聲,立馬就聽見她丈夫在屋裏跟那個女人說:“沒事,你不用管她,咱們該幹什麽幹什麽。”
“你确定,那可是你老婆。”
“她不敢對我怎麽樣,以前我找小姐,她還給我付過錢呢。”
那個女人驚奇的叫了一聲:“那你這個老婆可真大度,我可做不到。”
劉素玲站在原地愣了很久,耳邊一直回蕩着丈夫跟他小情人說的那些話,心裏難受極了。
裝鲫魚的塑料袋掉在了地上,魚在地上闆來闆去的。
劉素玲就這麽看着,一條魚尚且知道在困境中掙紮尋求一條生路,而她這人竟然在這樣的日子裏沉淪,一點反抗的想法都沒有。
回想跟周赢結婚的這些年,除了她父母還在世的時候,其餘二十年全都是低聲下氣順着他。她恨當初自己怎麽就不再多長個心眼,那麽好的家世非要選他這麽個不上不下的,什麽都給他了最後卻換來這樣的下場。
說白了,周赢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是當初她父母給他打下的基礎。可惜劉素玲當了幾十年的家庭主婦沒有能力去掌管這些東西,如今已經爲時尚晚。
人到中年,她卻感覺自己已經沒有力氣再去過後半輩子,因爲每一天醒過來都是煎熬的。隻要想到她有這樣一個丈夫,孩子又不在身邊,她都感覺自己快要瘋了。
腦海裏是周赢對她常連累月的冷言冷語,還有喝醉酒時候的拳打腳踢,這一次劉素玲不想忍耐了,她抓起了砧闆上的刀,暴怒的沖向周赢和他情人所在的房間裏......
“醒醒!小玲你這是咋了?”
劉素玲再次睜開眼睛,看到了奇怪的情景,入眼的是她記憶中還沒出嫁時候的家。屋裏的布置還是八十年代最流行的擺設,實木噴漆的舊式茶幾,深棕色的皮沙發,冰箱還是淡綠色的,上面搭着一塊镂空百花布擋灰。
她躺在沙發上,站在她面前的是已經亡故二十年的父母,他們的面容還顯得很年輕。
“我...我是在做夢嗎?”
劉素玲記得自己提着刀沖進房裏跟自己的丈夫,還有他的情人一起同歸于盡了。
難道這是死後的幻象?
可是這樣的氛圍,和這真實的觸感,讓人實在不敢相信是夢境。
劉素玲的母親一邊抹眼淚,一邊來摸摸她的額頭:“你呀,天熱就找個涼快的地方玩啊,中暑了還是讓你周赢哥背着你回來的,要是周赢不在,我都不知道你要怎麽辦!”
說着,周赢的臉也出現在她眼前,他就站在劉素玲母親旁邊。
周赢這張臉也是年輕的臉,他年輕的時候長得眉目清秀,站在大街上都是挺亮眼的男孩子。
劉素玲望着天花闆上的綠罩子吊燈,暗地裏掐了自己一下子。
很疼...
她真沒有死?不僅沒死還活過來了,回到了自己十九歲,她大一暑假那年。
劉素玲開心的笑了起來:“不是在做夢。”
這反應可把她的父母給吓壞了,兩人着急死了:“小玲,你可别吓爸爸媽媽,這是咋了?”
“叔叔阿姨,要不我送素玲去醫院吧,别是有啥後遺症。”周赢在一邊擔心的說道,那皺眉焦慮的樣子裝得真像。
說起來,周赢的爸爸跟劉素玲的爸爸是戰友,兩人同一批入伍。隻不過周赢的爸爸很早就退了,回家做了點小生意,而劉素玲的爸爸則是當滿之後分配了工作,三年之後調回家鄉的。
現在他們兩家都在市裏,所以周赢一家子經常到他們家來竄門。
也是因爲這樣的關系,劉素玲跟周赢相處的機會很多,從而導緻了兩家促成這門婚事。
既然重來了一次,劉素玲堅決不走從前的老路,這輩子絕對不跟周赢再有任何牽連。
劉素玲回想過去關于這一天的記憶,那是她跟周赢第一次單獨相處,兩家似乎已經有了這個意向。在她記憶裏,這一天并不是很熱,而是周赢帶着她去爬山,劉素玲不好意思拒絕而強撐着,這才導緻暈倒了。
“我都說了不爬山,身體不太舒服,周赢哥非要說爬山好玩,以後再也不和他出去了!”劉素玲耍小性子似的埋怨,做出幾分生氣的樣子。
周赢愣了:“素玲,一開始你沒說啊...”
“我說了你不聽,明明上山之前我就說了的!”劉素玲氣呼呼的瞪了他一眼:“反正以後不跟你出去了!”
“我...”周赢還狡辯起來:“你真沒跟我說,我......”
“行了行了!”劉素玲的母親江燕沒好氣道:“周赢,我之前就跟你說過素玲她身體弱,你咋還帶着她爬山呢?外面這麽多能玩的,你說你是咋想的?”
江燕很疼劉素玲,因爲就這麽一個女兒。。
“阿姨,我真沒有。”
劉素玲做出快要哭的樣子:“你明明就有還不承認,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劉素玲的父親歎息一聲,又不好說周赢什麽,畢竟兩家還是朋友:“好了周赢,你素玲妹妹自小都是不講道理的脾氣,你就讓讓她。這個事情咱們不追究對錯,反正人是安全的回來了。你也趕緊回去吧,一會兒咱們帶着素玲去醫院看看,就不用你跟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