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費了幾個罐頭後,盧克摸清少年的情況。
少年叫阿九,十五歲,從小在靈虛派廢墟長大,有一個相依爲命的叔叔,從小就住在山裏,沒見過外面的世界。
他的叔叔不經常管他,每隔一段時間才會到山裏,帶些洗漱用品、衣服靴子。
琳達好奇道,
“你平常吃什麽?”
“山裏有很多吃的。”
阿九把薯片倒進嘴裏,舔着手指,滿臉憨厚地說道,
“果子、羚羊、鹿、雪豹、灰狼,還有山鷹,都可以吃的。”
“尤其是山鷹,烤起來可香了,就是不好抓。”
琳達很是無語,果子、羚羊、鹿到能理解,雪豹、灰狼、山鷹什麽玩意,普通人能抓住它們?
盧克笑道,“是你自己抓,還是和别人一起。”
“我自己就行,幹嘛找别人。”
“我不信。”
盧克故作惱火地說道,“你肯定在撒謊,灰狼個頭那麽大,怎麽抓?”
阿九瞬間紅了臉,
“我沒撒謊,我就是能抓住它們,不信你看……”
說罷,飛身而起,如幽靈般迅疾無蹤,伸出右手在樹幹上用力一抓,
咔嚓!
樹皮如塑料一樣碎裂開來。
“内息!”
琳達驚訝道,“他居然掌握了内息之法。”
師父常說,修行古拳法需要天賦,三十歲前掌握内息之法就已經算天才,眼前的少年不過十五。
阿九攤開手掌,得意洋洋,
“看吧,輕輕一抓,灰狼就不動了,很靈的。”
盧克和琳達相互看了一眼,都有些古怪,本來還有些懷疑,現在已經确認,這傻小子确實是靈虛派弟子。
得知他的身份,琳達不好再漠視下去,身爲老乞丐的唯一親傳,原則上講,她也是靈虛派的人,還是大師姐。
大師姐總得關照一下小師弟吧!
想到這裏,打開背包,把精心準備的牛肉幹、蜜餞、果仁拿出來放到少年跟前,
“你叔叔在哪?”
“城裏。”
“什麽時候來山上?”
阿九掰着手指算了一下,有些不确定地說道,
“大概還有一個月吧!”
“等下!”
琳達皺起眉頭,“你叔叔住在城裏?”
“對呀!”
“他在城裏,把你一人丢在山上?”
女孩的聲調開始拔高,
“對呀!”
阿九撓撓頭,“有問題嗎?”
他的腦子不靈光,也沒上過幾天學,根本不明白城裏和山裏的區别。
琳達深吸口氣,強壓着火氣問道,
“你叔叔叫什麽名字?”
……
十裏城就像它的名字一樣,方圓不過十裏之地,與其說城市,不如說是稍大一點的鄉鎮。
由于地理位置的關系,城市發展得很差,看不到七層以上的樓房,也沒有拿得出手的産業,唯一還算可以就是皮革廠和肉食加工廠。
邱原就是肉食加工廠的員工,和其他同事一樣每天過着重複的單調生活。
他是标準的西北人,短下巴、高額骨,皮膚黑中帶紅,有種曆經風沙的滄桑感,爲人和外表一樣,木讷、不愛說話,幹了九年還是小工一枚。
對此,他倒是不以爲然,若不是家裏婆娘唠叨得厲害,根本不會想到送禮。
送禮也是一門學問,可惜他完全不懂,拎了兩箱酒到領導家,屁股還沒做熱就告辭了,加薪的事沒好意思開口,職位就更别提了,他都不知道自己來這裏幹嘛的?
天氣灰蒙蒙,邱原的心情亦是如此。
長籲短歎了一會兒,沒有好主意,隻能扭頭回家,心裏考量着怎麽和婆娘交代,蠢女子鬧起來真讓人頭疼。
到家後,屋門大開着,院裏多了一個玩泥巴的少年。
邱原看了一眼,不确定道,
“小九?”
清洗打扮過的小九驚喜地擡起頭,飛也似地跑過來,
“叔,可見到你了。”
邱原上下打量他一眼,幹淨的外貌,帥氣的發型,還有沒撕下牌子名牌運動服,若不是那張臉,他怎麽也不會想到這是山裏的泥娃子。
“你…你…你身上的衣服……”
話音未落,耳邊傳來聲音,
“你就是邱原?”
循聲望去,一男一女出現在門口,男的衣着時尚、氣度不凡,年紀不大,卻散發着讓人敬畏的氣勢,女的金發碧眼,長相極爲漂亮,眼神卻有些冷,冷冷地看着這邊,就像吃人的老虎。
邱原拿不準二人的身份,遲疑道,
“你們是……”
琳達出去白玉令牌丢過去,“這個東西,你可記得。”
邱原接住令牌,打量一眼,瞬間呆住了,
“掌門令信,怎麽可能?”
“它…它怎麽會在你手裏。”
琳達咧咧嘴,轉身走進屋裏。
邱原顧不得其他,快步跟了進去,
“姑娘,姑娘,你到底是誰,爲什麽會有白玉令牌。”
琳達冷聲道,
“你是靈虛派弟子?”
邱原頓時苦笑,“那還有什麽靈虛派,靈虛派早就沒了。”
“怎麽沒的?”
“姑娘還是先說說自己的來曆吧!”
“怎麽?懷疑我。”
邱原搖搖頭,
“看姑娘的長相,應該是外國人,我想你一定和淩虛子有關系吧!”
“不錯,他是我是師父。”
“難怪。”
邱原把白玉令牌放在桌子上,“他老人家還好嗎?”
“很好。”
邱原嗯了一聲,神色淡淡,看得出來,他隻是順勢詢問,并不是真關心淩虛子的身體情況,“不介意我多問一句,姑娘來這裏是幹什麽的。”
“我要見靈虛派的現任掌門。”
“靈虛派沒有掌門。”頓了頓,歎道,“既然你是淩虛子的徒弟,我也不瞞你了,除了外面的小九,靈虛派就沒别的弟子。”
琳達不解道,“師父告訴我,靈虛派門下弟子數百,怎麽會沒有弟子。”
“那是二十年前。”
“自從淩虛子逃亡海外,靈虛派就沒落了,門下弟子逃的逃、散的散,沒過幾年就隻剩下阿九的父親章韓青,他死後把孩子托付給我,現在靈虛派隻剩阿九一個。”
“怎麽會這樣?”
“淩虛子犯了事,門派被各方圍攻,自然就沒落了。”
平靜的話沒有夾雜太多情感,看得出來,他對靈虛派沒有太多感情。
琳達張口無言,本來準備訓斥一頓,話到嘴邊怎麽也說不出口,邱原今年三十八,二十年前不過是個毛頭小夥,能收養非親非故的阿九就不錯了,還能指望他怎麽樣。
邱原又道,
“姑娘,可以的話,把小九帶走,我實在養不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