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師傅并沒有和許世多聊這些話題,隻是稍微的提上一嘴就不再多說了。
等到許世離開之後,陳姨有些不解的問老伴道:“你一直都說小許這個孩子是練武奇才,将你們這些人的拳術都學會了,爲什麽不讓他去試一試?試着讓他挑起大梁呢?”
宋師傅聞言苦笑出聲道:“我們不敢啊。”
“不敢?”陳姨更加不解了。
宋師傅的眼神有些缥缈,輕聲說道:“是的,就是不敢,我們這些人從未見過許世這樣的習武天賦,他學拳百家,百家拳術無一不精通,甚至比我們這些練了一輩子的人練的都要好。
但越是這樣,我們就越不敢給許世壓力,要是他被這種壓力壓垮了,那麽就代表着我們武術的道路真的走到了盡頭。
但隻要他還存有希望,他沒有放棄武術,他還活着,那麽我們的拳術就還在傳承。”
這才是宋師傅真正的想法,或者說是他們這些老一輩人達成的統一意見。
他們其實也都明白,武術的沒落已成定局,但上天卻又是如此的關照他們,在這個時候送來了許世。
許世的存在可以說是他們的一個定心丸,不管他們有沒有找到那條所有練武人都能走得路,許世的存在就告訴他們,他們的拳術沒有斷絕。
就算是他們離開了人世,去拜見列祖列宗,心中也可以稍安,畢竟他們将自己的拳術傳承了下去,沒有在他們手中斷絕。
陳姨也不在說話了,她非常理解自家老伴,其實老伴這麽說,也就代表着他們這些人都帶着一些悲觀思想。
許世離開宋師傅那邊之後,一個人走在大街上,心中像是被一塊大石頭壓住一樣,沉甸甸的。
他其實知道宋師傅他們的目的或者說是夢想也不爲過,但越是知道,他的心中就越沒底。
他在橫店做了一些事情,幫助了程大鵬,宋立武這些人,就已經說明了他心中其實明白。
但同時他更加知道,武術想要傳承下去真的很難。
先不說其他的,就是打基礎就最起碼需要五年時間,這五年時間還是孩子學習的黃金時間,現在誰家的大人願意讓孩子花費五年的時間學習這個?
而且現在誰也沒有看到練武的出路在哪裏,或許有人成爲了武術教練,軍隊教官,但那隻是少數中的少數,而且這些大衆都很難知道。
這也會導緻武術慢慢的淡出大衆的視野,之後想要傳承就更加難了。
許世之前對于程國超的詢問是否留在影視圈的問題産生動搖其實也有這樣的想法,想要将武術推廣出去。
但他的心中其實也沒有底,前世華夏出現了一些功夫巨星,世界聞名,但即使是這樣,武術還是慢慢的淡出了大衆的視野。
這些功夫巨星漸漸的老了,打不動了之後,已經很少有新鮮血液加入了。
許世就這樣漫步在街頭巷尾,也不知道去哪,也不知道幹什麽,就隻是沒有目的地的瞎逛。
等到晚上回到劇組的時候,許世也沒和誰打招呼,一個人上了樓頂,看着夜晚的繁星發着呆。
這次他們住的地方是一家農家樂,都是平房小樓。
不知不覺中許世将已經很少拿出來的酒葫蘆拿了過來,開始一個人喝着悶酒。
“怎麽?心情不好?怎麽開始一個人喝悶酒了?”不知道什麽時候程國超來到了許世面前。
許世苦笑着搖了搖頭道:“沒什麽,就是心裏有些堵得慌。”
程國超說道:“有什麽事情和我說說,正好我讓人做了一些小菜端上來,我們一起喝點。”
許世也沒有拒絕,很快就在樓頂上和程國超喝了起來。
“你喝慢點,怎麽?舍不得讓我多喝?”程國超開玩笑道。
許世沒有說話,直接給他倒滿,然後和他碰了一杯仰頭灌進了肚子裏面。
程國超也沒有急着詢問,而是和許世開始喝了起來,酒過三巡,看見許世微微有些醉意的時候才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要是方便的話,可以和我說說,說不定我能給出一點建議呢。”
要是在以前,這些酒許世完全沒有問題,但現在或許是因爲心情的原因,他感覺到腦袋有些暈乎乎的。
許世歎了口氣道:“老程,你說會不會有一天武術将會所有人忘記,沒人會在記住它,更沒有了傳承?”
程國超一愣,他沒想到許世是在爲這樣的事情心情郁悶,不過他也能理解許世的心情。
他知道,武術是許世所熱愛的,熱愛程度不比他熱愛電影差,要是萬一有一天電影也像是武術這樣開始沒落,他的心情絕對不會比許世好。
程國超想了想說道:“這樣的事情其實是在所難免的,社會在進步,很多東西都将會跟不上時代的節奏,從而被淘汰,就算是電影說不定哪天忽然不需要了。
或者說哪天根本就不需要導演這個職業了,這些其實都是在所難免的,你也不要太過傷心。”
程國超其實說的自己心裏都沒底,他知道自己這隻是爲了安慰而安慰,并沒有說服力。
許世也知道,所以他也不在多說什麽,隻是和程國超開始一口一口的喝酒。
程國超看到許世這副模樣,有些歎息,随口道:“我隻是按照我身爲電影人的想法說出一個建議或者說是意見。
我剛才也在想,要是萬一導演這個職業被時代所淘汰,我會怎麽辦?
想了半天,我隻想到了一個辦法,那就是用電影去記錄下來,隻要電影這個東西沒有消散一天,那麽就有人會看到曾經還有導演這樣的職業。
或者說電影被淘汰了,那我會用新的方式去記錄這些,最起碼要讓人知道我們曾經存在過,曾經有這些東西。”
許世此時都有些迷糊了,聞言喃喃說道:“拍電影嗎?”
程國超沒有聽清楚許世在說什麽,就算是聽見了也不會多想,他知道許世現在的心情肯定不好,所以也不在控制酒量,開始和許世大喝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