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運緊張地整了整身上的仙服,總覺得在凡間呆了這麽天,沾染上了一些凡間的氣息。
仙尊是高潔之人,但凡一絲的不潔都是侮辱了自個仙尊的感官。
逢運恨不得再洗個澡重新換一身仙服才滿意,但是想起那道急召,逢運還是止住了這個想法,飛快地朝着仙宮而去。
逢運特地問了守門的散仙,是出了事?
散仙到底是散仙,一臉夢遊中還沒醒的神态,直接搖頭。
沒呀,仙州裏哪哪都太平呀。
逢運不問了,自個仙尊有什麽急事不跟自個說,跟什麽散仙說。
逢運棄了散仙就進了仙庭,仙霧缭繞,與逢運離開前沒有半點區别,腳底下的環曲仙廊轄區仙氣濃郁,清風拂面,逢運神情一恍惚,就看到自個仙尊仙氣綽綽之中依稀的影子。
逢運身形立刻向彈簧一樣繃緊了,站定、俯身、行禮,行雲如水,更緩定不起半片波瀾。
任誰看到這一幕,都像是看到如清風舒緩的仙界行景圖,就連自個的眼睛都變得高貴清雅起來。
逢運如往常一般正等着自個仙尊那一聲輕緩的“嗯”,然後再從容如水地禮畢,一白一黑仙服飄逸,才是仙庭上仙該有的風雅。
逢運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在沒有如願聽到那一聲應,逢運立刻意識到自己闖了大禍。
逢運不太擡頭,就連行禮的姿勢也變得更加恭敬客正。
仙尊這是針對他了,他這是犯了很大的錯誤,仙尊才會如此擺在明面上的苛責。
景行仙尊,上仙界的榮寵,怎麽會降低身份去苛責别人,就連一個錯字也不會從他口中出來的。
可是逢運知道,自個仙尊看不上這些錯,但絕對會懲罰你,而且一個不漏。
後背慢慢地滲出汗漬,時間越長,逢運的心越沉了。
哪裏錯了?
仙尊的心思極深,就算是犯了事,也不會當面苛責,事後就在你要忘了的那一刻突然發難。
而這一次卻完全不同,急召,當面苛責,一言不發。
無一不表明這這事情并不是陳年舊事。
他在凡間,阻攔樂正由微從迷山禦池慶忌手中帶走楚希音。難道,仙尊不想他阻止?
逢運心中一驚,難道自個這些日子的做法都不合上意?
這樣一想,逢運更加慌了。
……
楚希音聽說凡間的科技能夠讓人在海底暢通無阻,但希音确定,這不是人間的技術,就算是陸既憂的那一句家傳之寶也不足以打消楚希音的疑慮。
綠玉镯發揮的效用遠遠超過所有人的預料。
楚希音記起了很多事情,比如那一場婚約,是爲了撇清自己與迷山禦池的所有關系。
比如這東西像極了迷山禦池的另一個朋友。
楚希音突然伸手,一把拉住陸既憂撐着“魚皮法寶”的手,目光直視,企圖從這個陌生的眼眸子裏找到一絲絲熟悉的東西。
陸既憂一瞬間有些慌,因爲面前的希音這個表情很“楚希音”,下意識地讓他恍惚錯開時間,回到迷山禦池。
認真起來的楚希音是十分認真的,也不是能夠随便糊弄得了的。
楚希音不說話,眼前的男子不像迷山禦池的任何人,但是這法寶她卻有些印象的。
她記得驺吾這小子每一千年會蛻一身皮的,蛻完皮後的驺吾就像是泥地裏打了滾的泥鳅,總要躲在寒澤裏幾年,等長得差不多了才敢出來見人。
菻花嬸子說,迷山禦池的那一幫家夥們行刺景行仙尊不成,溜到了凡間,希音曾經細細算過,左不過五六年的時間。
若是眼前的陸既憂不說這是祖傳之寶,她則不會懷疑陸既憂的身份,如今,這陸既憂也是可疑的了。
“怎麽了?别擔心,他們沒有追來。”陸既憂被看得心虛,撇開眼神無意地看了一眼那散發着綠瑩瑩光澤的镯子,這才松了口氣。
綠玉镯沒有問題,那麽希音也不會懷疑他了。
楚希音歎了一口氣,她跟迷山禦池的家夥太熟了,熟到一舉一動她都能看出迷山禦池特有的标簽來。
楚希音一巴掌拍在陸既憂的腦門上。
“很好玩麽?想死滾遠點,敢去行刺景行仙尊……”
陸既憂剛要開口,就被希音的話嗆得差點一個踉跄,再看楚希音一副熟稔的神情,頓時不知道該說什麽。
“小子,還不想承認,你以爲你蛻了這身皮,再披個凡人的皮囊我就認不出了?”楚希音翻了個白眼,“你别忘了,你的祖上也算是半個鲛人,就算是蛻皮,印迹也蛻不掉的。”
說着,楚希音就去翻陸既憂的衣袖,露出一截白白的胳膊來。
楚希音一愣,什麽也沒有,不可能,立刻又搜出一把刀來,直接在上面劃了一道口子。
陸既憂吃痛的咧開嘴,卻很男人地沒有出聲,那流出的正常的鮮紅的血沒有一絲異樣。
“希音,你在懷疑什麽?”陸既憂聲音發悶,卻不敢多問。
“不可能——”楚希音自言自語,怎麽會是這樣的結果。
“你認識驺吾?”
陸既憂立刻就知道了,希音是将他當成了驺吾,瞬間也知道問題出在了哪裏,頓時暗罵一聲自己蠢。
陸既憂搖搖頭,奮力一扯那裹在身上的臭魚皮,要不是能救命,他才不想披着這東西。
心念所動,魚皮就像一條真正的魚一般,在海底裏飛快地遊動着。
“這東西——“楚希音不想轉彎抹角,“是驺吾的。”
“我不認識什麽驺吾,這東西……,我是騙了你,是我幾年前在拍賣會上拍來的。”陸既憂随口說道,他就說,驺吾這小子辦事不牢靠。
楚希音眉頭一皺,還是不太相信,驺吾就算是再落魄,也沒有将這個賣掉的禮,而且……
“陸先生,據我所知,幾年前,你并沒有這樣的資本買這樣一個寶物。”就算是要賣出去,那說明驺吾急需要用錢,這東西想換多少錢換不得。
楚希音盯着眼前的陸既憂,目光清明謹慎又帶着疑問。
男子自始至終沒有害過她,唯一做的,就是将她帶走,但是,陸既憂,你到底又是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