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下午，所有科目考完之後，同學們都回到了教室。

有人在對答案，有人在打鬧，還有人一聲不響的坐在椅子上，雙目無神。

葉佳的身邊圍了很多人，大家都在問一些題的答案。在他們心目中，葉佳說出來的就一定是标準答案。

賈濤手裏抱着一個足球：“哥幾個，三班那幫上次輸了不服氣啊，咱們去教訓他們一頓？”

“走，拿三班出氣！”有人馬上站起來響應。

“走，我也去。”

“诶，你就别去了，上次踢球，鞋都非人家三班趙亮臉上了，咱們兩個班差點都打起來。”

“放~~屁！沒我上次那的鞋底子，你們能二比一獲勝？這次我守門行了吧？”

“章楊，幹什麽呢，走啊。”賈濤拽了章楊一把。

章楊露~~出腳上的拖鞋：“你們也沒說今天考完要踢球啊，我這咋踢？赤腳大仙嗎？”

“昨天我沒告訴你嗎？哦，好像昨天咱倆不是一起回家的。那去給我們加油啊，你負責組織女同學當啦啦隊，看咱們再虐一次三班！”賈濤迅速給章楊安排好了新的角色。

如果是平時，女同學們可未必會給面子，但是今天，大家都站起來了。

許多同學可能是最後一次走進這間教室，或者是升學了，或者是去工作了，或者是回家幫爸媽做點什麽。

這一次，可能是他們在學校的最後一次班集體活動，沒人願意缺席。

足球場上，賈濤他們在飛奔，章楊也很喜歡足球，可惜今天卻無法上場，所以在旁邊充當教練，自封的。

“往前壓啊，快點跑。趙鐵穿的是皮鞋，跑不過你。”

“用胳膊把他擋在身後啊，他沒你壯。”

“剛才那麽好的機會，射門啊，傳什麽？”

“賈濤，你别盤帶了，傳球，傳球！”

有許多同學跟章楊一樣，在旁邊大聲喊着，一副自己上場絕對比場上那些同學厲害的架勢。

女同學們每次在班級男同學取得上風的時候，就大聲歡呼，還經常跟别人争吵，這個邊線球應該是誰的。

每一次射門，哪怕沒進球，她們也都大聲歡呼。

葉佳也在歡呼，但總是不自覺地看向章楊，甚至會重複章楊的話，跟着一起大聲喊。

賈濤跟另一個同學相撞，雙雙倒地，其他同學都趕緊圍上去。

可讓人意外的是，他們并沒有互相推搡，而是相互攙扶着站起來。往常要發生這種事兒，賈濤早就上拳頭了。

或許在這個年紀，很多人理解不了同學情，但是在他們畢業後，甚至畢業十年後再回想的時候，一般記住的隻會是學校裏的那些美好。

兩人都撞的有點疼，所以球賽也就停了。比分零比零，大家卻都很開心。許多同學勾肩搭背的走下場，一起聊着什麽。

“走啊，去喝汽水。”賈濤振臂一呼，大家都跑去學校門口的小賣店。

章楊看了一下，小賣店并沒有冰櫃，所以所有的汽水都是常溫的，他也就沒提醒大家小心炸肺。

小賣店的老奶奶臉上挂着慈祥的笑容：“孩子們，自己把錢放在櫃台上就行，汽水都在那邊，自己拿。”

“诶，大家别忘了啊，明天上午八點來學校集合，照畢業照。”葉佳作爲班長，提醒着大家。

“班長，畢業照完事兒後，咱們組織一個聚餐吧？”賈濤又在一旁提議。

葉佳想了一下：“同學們有誰想去嗎？”

很快所有同學都響應，三班那邊一看，班長也去組織聚餐了。

“那行，明天班主任應該也回來，我問一下，定一下時間和地點。每個人準備五塊錢吧，可能花不完。”

葉佳那邊說着，賈濤就把章楊拉到了一邊：“一會兒回家，我去你家打遊戲機啊？”

章楊瞥了賈濤一眼，你小子惦記好幾個月了吧？

“行，要不一會兒你幹脆去我家吃飯吧。”章楊這段時間一直在學習，也有些懷念這些經典的街機遊戲。

“可以，别跟别人說啊，就咱倆玩。”賈濤又叮囑道。

在耗子家玩遊戲，十多個人排隊，太難受了。

同學們很快散去，各自回家。章楊沖着葉佳擺擺手，跟賈濤騎車回家。

晚上兩人玩到了十點半，開完會回來的楊素蘭才讓章偉光把賈濤送回家，要玩等明天的。

第二天，章楊又穿上了校服，趕到學校的時候，許多同學已經在排着隊形了。

第一排老師和校領導坐着，第二排個子矮的同學站着，第三排個子高的同學站着，第四排踩在凳子上。

縣照相館的師傅對準大家，調着焦距，同時指揮着同學們左右移動，或者調換位置。

有同學的手在别人腦後舉起一個剪刀手，還有的膽子大，直接在校領導腦袋後面做着調皮的動作。

校領導其實都知道，但卻沒想過阻止。這張照片，未來會是所有人的一段珍貴回憶。

大合照拍完了，大家卻都沒走，所有班級都拍完之後，照相館的師傅又喊着：“有沒有同學想要照相的，到這邊來登記交錢。五塊錢一張，給你底片，還洗出來八張。”

五塊錢，這對此時的同學們來說，絕對是巨款中的巨款。很多同學想照，兜裏卻根本沒錢，或者說有錢也舍不得。

還有一些同學，拿出來一本小賣店裏新推出的同學錄，讓其他同學寫下一段話，再貼一張一寸照片。

章楊發現葉佳盯着那幾個照相的同學看，他也走過去，掏出五塊錢。

“賈濤、葉佳、李薇，來，我們一起照張相。錢我都交完了，快點。”

賈濤最爲積極，直接跑過來，摟住章楊的肩膀，想了想，又松開了，把章楊往一邊推了推：“李薇、葉佳，你們倆站中間。”

兩位女同學站中間，他倆分列兩旁。在攝影師的安排下，葉佳的半個身子都靠在了章楊身上。

“大家看鏡頭，我喊一二三，你們喊茄子。一二三。”

“茄子！”

四個人同時豎起此時最流行的剪刀手，章楊也沒例外。喊出茄子的時候，賈濤還使勁呲着牙。

咔嚓！

時光仿佛在這一刻定格，還有照片中葉佳那白裏透紅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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