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成績單,章楊低頭沉思,下學期,他這成績得退步不少啊,千萬别連高中都考不進去。
“看什麽呢,走啊,去耗子家玩遊戲機。”賈濤大聲說道。
“呀,李浩家有遊戲機啊,我聽說咱們縣裏都沒得賣,從哪兒弄的?”有同學湊過來。
李浩仰着下巴:“我大姨從市裏給我帶回來的,遊戲機和卡帶加在一起要一千塊錢呢!”
果然,這又收獲了一大批贊歎聲。一些比較窮的家庭,一年收入也就一千塊錢左右。
“耗子,我也去你家玩玩呗?”
不一會兒,李浩的身後就跟了十來個人,他一臉的神氣。這年月,家裏有遊戲機,那就是小夥伴中的王。
“章楊,你不去啊?”賈濤喊道。
“我不去了,還有點事兒,改天再說。”
順着學校後門出去,他找尋着記憶中的地方。鑽進一個小巷子後,終于是看到了一個門前挂了個木牌子,上面用墨汁寫了三個字:“錄像廳。”
他來這兒,當然不是爲了看錄像的,這個錄像廳不但放錄像,還租錄像帶,而且他記得這家還租遊戲卡帶!
開這個錄像廳的是縣局副局的小舅子,他這裏的錄像帶、錄像機什麽的,其實好多都是罰沒品。
先拿來用,回頭再給局裏交點錢,這些就都是他的了,還沒人來查,據說一個月落兜裏的至少上千塊。
“小子,看錄像啊。白天五毛,晚上兩塊,晚上的更好看,不穿衣服的。”一個二十七八歲的人打開大門,嘴上還叼着煙。
“我不看錄像。”
“租錄像帶?一盤一天租金五毛,押金五十,看到那邊架子上的盒子麽,有槍戰的,武俠的,鬼片的,自己看要租什麽。”
錄像廳老闆王亮指着裏面的一面牆,那邊一面牆的架子上都是錄像帶盒子,其中大部分都是香江的電影。他裏屋還有一個架子,那上面就是夜場才放的錄像帶了。
“我也不是租錄像帶。大哥,我聽說你這兒有遊戲卡帶出租?”
遊戲卡帶,出租?
對啊,他從姐夫那裏弄來了十多盤遊戲卡帶呢,自己也不能同時玩,爲什麽不出租呢?
“有,你要租什麽?不過這個可貴啊,一天一塊錢,押金……一百五,你租得起嗎?”
“我爸是廠總工,會差你這點錢?都有什麽卡帶,我看看。”章楊一副牛哄哄的樣子。
“喲,你家老頭還是領導啊,你等一下老弟,我這就給你拿來看看。”王亮頓時變得更熱情了,那幫領導家的孩子,哪個沒錢啊。
章楊不動聲色的翻看着遊戲卡帶,魂鬥羅、坦克大戰、松鼠大作戰、超級瑪麗、俄羅斯方塊……這好像還都是正版卡帶啊!
這時候盜版卡帶,果然還沒流行呢。
“押金一百五,你這也太貴了,不能便宜嗎?”
“老弟,這一盤卡帶最便宜的也要一百二,貴的要一百八,咱們縣裏還沒有,都得去市裏買,你這要是弄丢了或者弄壞了,我不賠死啦?”王亮一副誇張的表情。
“一盤卡帶這麽貴嗎?”
“何止啊,有的卡帶你在市裏都買不到,隻有京城才有得賣。市裏有人爲了搶一盤卡帶,價格都翻倍出。”
此時的華夏,就已經有明顯的貧富差距了,不過這樣更好,他做出來了盜版卡帶也就不愁賣了。
“那如果有半價的遊戲卡帶,你要不?”章楊終于是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半價?小老弟,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嗎?”别人都加價買,你半價賣,肯定有問題啊。再說你有遊戲卡帶,還來我這兒租?
“不開玩笑。半價賣給你,都是新的,你買不買吧。你無論是往外賣還是往外租,肯定都不虧。送上門的錢,你不賺?”
“你還在上學吧,淨說大人話。你要是真能給我一批新卡帶,這裏面的每樣我要一百盤,一盤我給你五十塊錢。要是隻有十盤八盤的,那就算了。”王亮還是在試探,要是隻有一點,那肯定來路不正,他直接找他姐夫,一窩端了,最後還是能到他手裏。
“實話跟你說吧,我那從美利堅留學回來的表哥,能夠複制這些卡帶。你這些卡帶,先交給我,我表哥複制好了,再半價賣給你,我們都有得賺。”
“還要拿走我這些卡帶?我憑什麽相信你不會拿了我的卡帶跑了?你表哥怎麽沒來?”王亮頓時警惕起來。
“我表哥還在市裏呢,晚上才能回來。再說了,他是要到市政斧工作的,這種事兒怎麽能出面?”
“而且誰不知道你姐夫是誰,我就算是騙,也不敢騙你啊。你想想,這些卡帶半價賣給你,你轉手就是一倍的利潤。”
“年前的時候,又是這些最好賣的時候,你就不想多賺點錢,過個好年?弄好了,一個月時間,你能賺兩萬!”
兩萬!
這個數字讓王亮的心快速的跳着,他靠着姐夫罩着開錄像廳,一年也賺不到兩萬啊,這要是一個月能賺兩萬,小鳳是不是就能答應嫁給他了?
“一盤五十,就這個價。我往外賣,也未必賣的上高價,而且還有風險。幹就幹,不幹就拉倒!”王亮決定拼一把。
“行,那這些卡帶我就拿走了,三天後我會先帶着一百盤卡帶過來,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章楊抱起紙盒子。
“等一下,老弟你叫什麽?你爸是誰?”王亮一把按住盒子。這小子要是外地的,他姐夫也找不到啊。
正說着呢,一個看完錄像的人往外走:“喲,這不是章總工家的小子麽,來看錄像啊?”
“是啊叔叔,你也來看錄像。”
“這不是沒事兒麽,看個樂呵,比電影院的老電影有意思多了。走了,回去給章總工帶個好啊。”
章楊回過頭看向王亮:“我叫章楊,現在不擔心我的身份了吧?想賺錢,就别多瞎想。”
王亮看着章楊捧着紙盒子走了,他感覺不太對勁。自己一個二十多的人,怎麽一直被這十幾歲的毛頭小子牽着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