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林家人,特别是受傷嚴重的林老三,他那三十棍子下去,老命都已經去了半條,好在他們是常年幹着農活的人,身子骨硬朗,不然,别說還能剩下半條命,就是能不能活着回到林家村還是個問題。
可林老三十棍之後,他那挨打的屁股,已經腫得老高老高了,還夾着一股股鮮血滲出,瞧着讓人觸目驚心,但林老三硬是挨着,慘白的臉,冷汗從腦門上一汩汩滴下,卻沒有讓自已暈過去。
不然,他就就真的來了公堂一趟,遭了大罪不說,還是什麽東西都沒有不得到,他怎麽可能甘心呢?
至于林三牛呢,很明顯他年青力壯,身子骨比林老三的更好。
之前挨了十個闆子之後,後面加的二十個闆子,除了臉色蒼白的難看,額頭上也是冷汗滲出,但也硬是咬牙,沒有讓自已在這公堂大叫一聲。
兩位當事人,該給的懲罰,已經懲罰過了。
可是,這兩位擊鼓狀告不孝的案子,也要繼續。
周縣令拿着驚堂木,重重拍的一下,然後嚴肅的對着林月蘭大聲說道,“林月蘭,不管以前,你與林三牛是否斷絕父女關系,隻要父母有需要,你這個斷親的女兒,就必須向父母孝敬。
龍宴國以‘孝’治天下。
父母即使再不對,有再大的錯誤,身爲子女不言父母之過。父母的養育恩情,是天下所有子女們必須還報。
現,林家村林三牛狀告其女林家村林月蘭爲不孝。本官依照本國國章律法,審理此案。
原告,林三牛爲父,狀告被告林月蘭爲其女。”周縣令嚴謹認真的審理案件。
随後,他又重拍了一下驚堂木,大聲的向林三牛喝問道,“林三牛,緣何狀告已經斷親絕脈三年的大女兒林月蘭?”
林三牛挨了三十個闆子之後,蒼白着臉色,渾身已經沒有任何力氣,再爬起來跪下,他直接躺在地下,微微擡起頭,小心緊張害怕卻又古闆的說道,“回……回大人,草民三年前對大女兒林月蘭所做之事深感愧疚,本是打算與此女兒除了默默關心,再無往來。
這三年,草民盡管對着大女兒不管不問,可是草民家的婆娘自從在大女兒分出去之後,日夜涕淚,身子也一天天垮了下來,直到前段日子,重病的下不了床。
隻是奈何草民家裏無錢,不能爲家裏婆娘請大夫買藥。
而與之相反的是,大女兒林月蘭的生活卻越來越好,蓋了一棟三進三了出的大院子,還花了很多錢買下幾百畝的田地。
瞧着自家婆娘的病情,再看看大女兒的富裕日子。
爲了給婆娘治病,讓她不再受病痛的折磨,我下了下心,決定找大女兒給點錢。
可是,”說到這裏,他慘白的臉上顯示着痛恨疾首的表情,惱怒道,“這個不孝女,竟然以三年前那件事爲借口,更爲荒唐的是,她竟然以之前在林家幹過活,給算工錢,說我們林家欠她的,不給一文錢不說,還很是不敬不孝的對林家所有長輩直呼名諱。
現在此女,有錢傲慢無人,林家卻一而再,再而三的遭遇變故,根本就無力跟現在有錢有勢的林月蘭争執。”
林三牛在所有人面前,以當初的事件,真真假假的自已可憐,和林月蘭不孝,全部潑了上來。
可以說,林三牛除了在陳小青生病的事情作了假,其它事情都算是真的。
然而,同一件事情,在不同人的嘴中出來,那意義就完全不同了。
因此,林三牛的這些話,聽在所有人耳朵中,是林三牛迫不得已的向大女兒要錢,隻是因爲自家婆娘病入膏肓,需要錢醫治。
可是,作爲他們的女兒,看到親娘病情加重,卧床不起,竟然在親爹請她出一點醫治親娘時,拒絕了。
這樣冷酷無情的不敬孝道的子女,可是要遭天打雷霹的啊。
這一下子,衆人本是對林月蘭可憐同情的表情眼神,瞬間一換,又開始對着林月蘭厲厲譴責與千夫所指的謾罵。
“這樣冷心冷情的女兒,怪不得說她克親的克星呢。”
“也是啊。這也怪不得那家人想要暗暗處置她呢,原來早就認清她是忘恩負義白眼狼的性子。”
“所以說,那家人也算是做的沒有不對,這麽說來,”有人說道,很快又驚呼起來,“那他們不是白挨闆了嗎?”
“對啊,這麽說來,他們父子倆的闆子就是白挨了啊。”
“啧啧,你們瞧瞧,雖說三年前斷了所有親緣,但畢竟還有九年前的養育之恩,就這樣眼睜睜的瞧着親爺爺親爹挨闆子。”
“就是啊,這麽不孝的人,就得接受最嚴厲的處罰。”
“罰她,罰她……”
一陣陣“罰她”的呐喊聲,在公堂之下響起。
坐在高堂之上的周縣令,眉頭緊皺,神情分外嚴肅,他倒是沒有想到,這些人情緒竟然會被林家父子帶動。
他有些擔憂的看向林月蘭,畢竟形勢如此不利于她。
片刻之後,他手拿驚堂木再重重一拍,大聲的喝道,“肅靜!”
他肅靜一說口,兩邊的捕快,就拿着棍子蹬地闆,嘴裏大喊着,“威武!”
畢竟公堂之下,官老爺的威嚴在,這些人立刻禁了聲,很快這公堂之上,就安靜了下來。
周縣令大聲喝問道,“林月蘭,林三牛所說可是屬實?”
林月蘭在林三牛把那些事件編制起來時,就知道,他們這些人完全是有備而來。
她最近在縣城,根本就不知道陳小青到底有沒有生病,或者真的病得下不了床。
但是,現在她知道,此刻的陳小青,即使沒有病,也會被這些人給弄到一病出來,爲得就是陷害于她。
她低眉垂眼,微微深思了片刻,就抱拳對周縣令說道,“回大人,有些算是屬實。對于林伯母生病且重病在床事,民女并不清楚。因爲,這些天民女一直在縣城,根本就沒有碰見林三伯所謂的給錢一事。至于在民女來縣城之前,林伯母還精神濟濟的拿着鋤頭下地幹活呢。
所以,這位林三伯口中所說的,民女不給錢讓林伯母醫治,根本就是無稽之談。況且,”
林月蘭把話一轉,犀利的說道,
“民女略懂醫術,雖說不是很精通,但也在安定鎮獲得一個‘小神醫’的名号。
試問大人,林伯母生病,這林三伯不把病人給民女醫治,而是要民女直接給錢,這是何道理?
難道民女給曾經的親娘醫病,也需要診費嗎?然而,林三伯從民女手中要到錢,再給民女診治費嗎?”
林月蘭口中的林伯母,指的就是陳小青,那很顯然,林三伯,就是指的林三牛了。
這樣的稱呼,在公堂之上的人,倒是沒有人認爲不對了。
畢竟,之前說過,他們已經是完全斷絕親緣親脈關系,在這稱呼上,肯定不能再喊爹娘了。
林月蘭的話一出口,這公堂之下,就一片驚訝之聲。
哈?!
這孩子竟然還是個懂醫術的主兒,在一個鎮上被人稱呼爲“小神醫”,可見這醫術方面是不一般。
如果真是這樣,那麽,這個林三牛以婆娘,也就這孩子親娘生病的借口要錢,根本就站不住腳了。
鎮上的大夫雖不怎麽樣,但是,對于這些鄉下人來說,鎮上的大夫已經是最好的了,而這個孩子被人稱爲小神醫,那麽很顯然,她的醫術,肯定比鎮上所有大夫的醫術都高。
“再則,當實林三伯,和林三爺爺,及李奶奶确實來民女要過那所謂的贍養費,但是,大人,您可知道,他們問民女要多少贍養費?”林月蘭很是認真的問道。
周縣令嘴角抽了抽,很是配合的問道,“要多少?”
林月蘭舉手一隻手,張開五指,把這周圍之掃過一圈,說道,“五百兩!”
“什麽?”旁聽者立即驚訝起來,“五百兩!”
五百兩,他們竟然向一個孩子要五百兩贍養費,他們也開得了這個口。
林月蘭繼續闡述他們當初索要贍養費的過程,“當初民女偶得一身神力,在大拗山打到一隻大蟲。他們眼見着,就立即沖過來,以問民女要贍養費用爲借口,想要搶奪那隻民女冒着性命危險獵得的大蟲。民女不肯,就以民女三歲開始下地幹活,包攬所有家務,還喝着清湯寡水爲借口,讓民女給拒絕了。
當時,民女以爲,他們不再找民女要贍養費,誰曾想,民女隻不過來了縣城幾天,他們就籌集了本可以爲林伯母治病的五兩銀,拿來狀告民女。大人,民女實在冤枉啊!”
聽着林月蘭所說的真真假假,周文才的嘴角抽了抽,他不得不佩服林月蘭的機警,能以将計就計的法子,又把一切潑回到林三牛他們身上去了。
林三牛以陳小青生病爲借口誣陷林月蘭,那林月蘭也就以來縣城之前,林三牛的婆娘根本就沒有生病來反駁。
況且,林月蘭醫術傍生,不找女兒看病,卻要錢找别人,這是大大的不合理。
再說,林三牛不是說沒有錢給婆娘看病嗎?那麽,他狀告林月蘭不孝的五兩狀告費又是哪來的呢?
林三牛和林月蘭父女兩的真真假假,讓在場所有人一頭霧水,不知哪邊講的是真,哪邊講得是假?
不過,不管真假,他們也是樂得在一旁看戲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