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五常站在櫃台前,對着林月蘭新聘請的掌櫃,說道,“李掌櫃,這是我的一千兩,那你們少當家什麽時候會過來?”
這三天,他在萬分艱難的選擇之下,最終選擇把店鋪——祥雲閣給賣掉,不然,以他們目前手頭上的積蓄,根本就不夠付這些診金。
況且以前他狗眼看人低,得罪過很多人,所以,即使他想要借也借不了多少。
不得已,隻能賣房産。
他的房産,有兩處,一處是祖宅,一處則是店鋪祥雲閣。
毫不疑問,祖宅目前是萬萬不能賣的,因此,能賣的也就隻有祥雲閣了。
隻是,因爲鎮上出現一個生意爆棚李懷生的店鋪臨悅閣,誰想要買下祥雲閣,那麽必定是要與臨悅閣競争,但目前,很顯然,不管是誰買下這祥雲閣,都是一個虧本生意。
因爲,目前來說,誰主也沒有把握,接下祥雲閣布莊之後,能與臨悅閣一決高下的能力,哦不,是根本沒這個能力與臨悅閣競争。
你沒有瞧見這李懷生這店鋪重新開張以來,幾乎就把中上層有錢有勢人家的衣服給壟斷了,就是下層這窮苦的農民,爲了他店一件漂亮衣服,一個咬牙,就拿出部分積蓄給自已買下一件壓箱底的衣服,等逢年過節,串親戚時穿一穿。
這些窮人,一年四季,能有一次買衣服就不得了,而他在臨悅閣買上一件之後,估計好幾年才能再買新衣了。
開布匹店成衣鋪的人,要賺錢的目标指向,可都是那些有錢有勢的人家。
所以,很顯然,張五常要找到一個能給出高價買下他家店鋪的人,真的很難。
他把轉賣店鋪的牌子挂出去之後,兩天間,雖陸續有人來過問,但是,均把價格壓得很低很低,因爲所有人都知道張五常極需要錢給他兒子治病,所以,才迫于無奈及緊急情況之下把店鋪給賣出去。
商人嘛,總是以自已利益爲主,他哪能管張五常是不是急需要錢救命啊,他們隻知道拼命壓價就行。
沒有達到自已預期的價格,即使賣了出去,也湊不足一千兩,再加上後期也需要費用,張五常就算再着急也能耐下性子,想等等有其他人會不會再高一點價。
兩天過去,越來越少的人來過問這店鋪。
不過,在第三天時,李懷生上門了。
一看到李懷生,張五常臉色立即一黑,他大聲的喝問道,“你來做什麽?”
他曾經那麽的打壓李懷生的錦雲閣,阻斷了他的供貨來源,收買或者威脅了他家的縫制師傅和繡娘等等,一系列手段,差點讓他經營不下去,也面臨要賣店鋪的窘境。
所以,他一點都不認爲,李懷生會對他這個競争對手有着好意。
李懷生也不跟這人拐彎抹角,說道,“我來當然是要買你家的店鋪。”
張五常自認爲李懷生是來看他的笑話的,所以想也不想的直接拒絕道,“不賣!我知道你是來看我笑話的。”
李懷生看到他這種敵視般的态度,不怒反笑的問道,“呵呵,張五常,你就這樣當爹的?”
聽到李懷生的話,張五常有不解的看着他。
但很快他就反應過來,立即大怒道,“李懷生,我怎麽樣當爹,根本不用你管,你給我滾!”李懷生這是指責他這個當爹的不合格,肯定讓他生氣了。
今天李懷生是帶着任務過來的,怎麽可能就這麽被張五常兩聲罵就離開了呢。
李懷生厲聲犀利的指責說道,“一個當爹的,明知道兒子病情,急需要錢救治,連守兩天,因爲轉賣價格太低,都沒有把店鋪賣出去,湊到足夠的錢,卻在第三天,因爲以前的恩怨前仇,竟然把最有希望的客戶給趕出去,你說說,你這個當爹的,合格嗎?”
李懷生曾經有過孩子,是個兒子,隻是在十歲時,一天夜裏發高燒,沒有及時找到大夫,而燒死的,而後他與夫人也再沒有懷到過孩子。
夫妻兩相扶相持,相依爲命至今三十多載。
然而,失去的兒子,畢竟成了夫妻倆今生最大的遺憾。
現在張五常卻因爲以前的個人恩怨,而意氣用事,不顧兒子的安危,也讓他大爲惱火。
張五常被李懷生這一指責,氣得臉色青白交織,他大罵道,“我是不是個合格的爹,不用你李懷生來評判。就算我不是個合格的爹,至少我還是有兒子,而你呢,哼,你想當爹還當不了呢,誰讓你沒有兒子呢?”
俗話說,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傷疤。
然而,張五常卻是個心胸極度險隘之人,他可不管什麽傷疤不傷疤了,這人不讓他不痛快了,他同樣要給别人不痛快。
李懷生聽到張五常說他沒有兒子,臉色立即變得分外難看,心裏也憋着一肚怒火,如果可以,他想立馬走人。
但是,林月蘭之前下命令,讓他務必要買下祥雲閣。
所以,他不能以個人恩怨,而置之于命令不顧,那就會讓林月蘭很失望的,到那時,估計林月蘭給他的已經不是警告和扣半年獎金,而是,直接趕人了。
李懷生深吸了幾口氣,等慢慢冷靜下來之後,直接冷聲的對他說道,“我對你家祥雲閣有意向購買,一千兩,貨物及貨源渠道全部購買。你想好了,直接來臨悅閣找我。”
說完,就不等張五常的反應,氣沖沖的就離開了。
張五常聽到李懷生真的要買祥雲閣時,就有些疑惑,可當聽到用一千兩買下時,他又微微驚訝,隻是不等他反應過來,李懷生就氣沖沖的離開了。
等他愣神片刻反應過來之後,不顧之前的大吵大罵,立即就沖了出去,大聲的叫道,“李掌櫃,等等!”
這一次是直接叫上李掌櫃,而不是李懷生了,可見他的态度大轉變。
李懷生停下來,轉過身,黑着臉問道,“怎麽?張掌櫃的,這麽快就想好了嗎?”
張五常問道,“你剛才說用一千兩買下我家的店鋪,這可是真的?”
在之前,出最高價的才六百兩,現在李懷生一出口就是一千兩,讓他很是懷疑。
他懷疑對方就是來看他笑話,來唬弄他的。
李懷生也能猜測到張五常的想法,立即冷笑着道,“呵呵,張五常,你自已性格百敗壞,以爲所有人都像你一樣,勢力眼,做一個落井下石之徒。
我李懷生在這甯安鎮幾十年,從沒有讓人懷疑過品性。
說話自然算話。
你要是不相信我,那你大不了可以不把店鋪賣給我啊。”
店鋪他當然要買下,隻不過,與張五常相識幾十年,很了解對方的尿性。
别說他兒子現在及需要用錢,他給了的價這麽高,他會心動,即使是在平時,隻要他的價更高,張五常才不會管,他與這人之前是不是有恩怨,隻要自已能得到更多利益就成,即使是敵人,他也能笑嘻嘻以對。
聽到李懷生這麽說,張五常立即心急了,他迅速打哈哈的笑道,“李掌櫃,剛剛都是張某的玩笑,你又何必當真呢?來來來,我們裏面商談去。”說着,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李懷生給了一個冷眼,然後,衣擺一甩,就态度淩然的走進了内屋。
張五常怕李性生耍詐,說話不算話,特意對着幾個看戲的人說道,“諸位都知我張某和李掌櫃之間的過節,所以爲了公平起見,張某請各位作個見證。”
實際上,他想要這些證人,暗中脅迫威逼李懷生出一千兩給下祥雲閣,不管他之前所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有在證人的情況之下,李懷生和張五常之間的買賣交接特别順利,不一會,張五常拿到了一千兩,李懷生拿到了祥雲閣的房契,交給了貨物,也拿到了張五常的供貨貨源等等。
張五常把祥雲閣賣給了競争對手李懷生,這樣的消息如風一般,很快就吹到了鎮上的各大人物的耳中。有小鎮官員,有商家商人,有農民,同樣的也有叫花子乞丐。
隻是,聽到這一消息的人,無一不在驚歎。
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明明三個月前,祥雲閣的掌櫃張五常打着李懷生那家錦雲閣的主意,三個月後,讓所有人出乎意料的,是李懷生買下了張五常的祥雲閣。
這真是不能不說的真正冤家啊。
張五常把一千兩交給了林記藥鋪的李掌櫃,神色焦急的道,“李掌櫃,麻煩你們快點通知林月蘭吧。”
李掌櫃接過他手中的一千兩,是銀票,一張百兩,共十張。
他眼皮一擡,對着張五常說道,“張掌櫃的,我們少當家說了,隻要你的錢一到位,她很快就會過來,給您家兒子治病。”
然後,他就吩咐後面的小林子說道,“小林子,你去通知一下少當家的。”
小林子應道,“是。”
說着,就去了後院,放了一個信号彈。
兩柱香的時間之後,林月蘭就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