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現在不帶面具了,但林月蘭還是習慣性的叫蔣振南爲面具大叔。
蔣振南冷硬的五官,浮現一抹溫柔的微笑,說道,“我過來接你一起回家。”
說着,看了看已經暗下來的天色。
看來林月蘭給林明清診治耗費了一天的時間。
林亦爲是陪着林月蘭一起出來的,他聽到蔣振南的話,笑着道,“好,蘭丫頭就麻煩南公子送回家了,這天黑了,一個人路上也不太安全。”
林月蘭對外介紹是南振江,因此,林亦爲也是以南振江的稱呼來稱蔣振南。
實際上林亦爲心裏也清楚,以現在林月蘭的本事,就是三更半夜走路,也是安全很的呐。
隻不過,在林亦爲内心深處,還是認爲林月蘭是個孩子,是那個需要大人保護的孩子。
蔣振南來接人,恰合他的意。
蔣振南點了點頭,說道,“裏正叔,這裏我應該做的。”
林亦爲樂呵呵的趕他們早點回去。
因爲,今天是他這三年來最好的一天。
蔣振南從林月蘭手中接過藥箱,帶着磁性渾厚有力的嗓音問道,“還順利嗎?”他問的是醫治林明清的過程。
林月蘭點了點頭,答道,“嗯,比我預想中的順利多了。”
随後蔣振南就“哦”了一聲,嘴笨的不知再如何說話了。
隻是一直在看着路,然後在石頭,有坑窪的地方,給林月蘭提個醒。
林月蘭倒沒有想到,蔣振南這個大男人,竟然會如細心。
林月蘭笑着開玩笑說道,“面具大叔,外界傳言鎮國大将軍鐵血嚴肅,冷酷無情,女人孩子都會被吓得退避三舍,可本姑娘瞧着面具大叔明明是個溫柔細心的大男人啊,真應證了那一句鐵血柔情啊。”
說着,她又有些好奇的說道,“哎呀,也不知道将來哪個女人會這麽有福氣嫁給你,然後獨享面具大叔的細心溫柔啊。”
林月蘭也隻是在嘴上說說,腦袋卻擡頭,雙眸望向那皎潔明亮的天空,眼裏的黯然一閃而視。
因爲,她想到了那段被背叛的六年感情。
在這個世界,她或許不會再有感情,隻能獨身其活了。
林月蘭的雖是開玩笑的話,卻讓蔣振南微微一愣,很快紅暈就在他的耳尖上漂浮。
他轉過頭,在明亮的月色之中,看到的是林月蘭那秀氣漂亮的側臉線條,結白的肌膚在光華的月色裏更加的透亮細膩,小巧的鼻尖很是可愛清秀,粉紅的唇瓣仿佛如剛出水的芙蓉很是嬌嫩。
蔣振南看着一時之間有些傻愣,眼神裏有着他自已都不所知的柔情似水,但在這份柔情裏,卻又深深的暗藏着一份壓抑情素。
但是,他不知,她更不知!
感覺到旁邊射過來的目光,林月蘭偏過頭,看到蔣振南在看着她,就有些疑惑的問道,“怎麽了?”
林月蘭一出聲,蔣振南就察覺到自已的失态,立馬變得有些心慌,無措,眼神漂移,他有些結巴的說道,“月兒姑娘,你……你就不要開這種玩笑了。我從一出生,就被一和尚斷定爲天孤煞星,有哪個女孩冒着被煞死的可能來接近我,或者是嫁給我,所以,就隻能注定孤老終身!”
林月蘭聽罷,卻“噗嗤”的笑了起來,她說道,“讷,面具大叔,這麽說來,你現年二十四歲,還沒有過女人?難道是個處男?”
說着,林月蘭用狐疑的目光打量了一下他的全身。
聽到林月蘭說“沒有過女”或者是“處男”,蔣振南本是有些微紅的臉,立馬“轟”的一聲,全部發熱漲紅起來。
他更是手足無措的不好意思的說道,“月兒姑娘,你不……不要再跟我開這種玩笑了。”
林月蘭卻擺了擺手,立馬斂起笑容,作着一個嚴肅的表情,很是認真的問道,“蔣振南同志,問你一個很是嚴肅的問題,你真的還是個處男嗎?”
然後,林月蘭立馬發現蔣振南臉上的紅暈迅速轉移到了他的脖子上,一看就是難爲情,更是一種不好意思。
蔣振南紅着臉,暈着耳尖,粗着脖子的低下頭,再不肯回答林月蘭的問題了。
一個才十二歲的女孩子問着一個二十四歲的大男人,是不是處男問題,這太讓他接受不能啊,尤其是他一再的表示林月蘭不要開玩笑了,但她似乎玩上了瘾,一而再的問他這樣難以啓齒難爲情的問題。
古代之人,對于情感之事很是保守的,除非那些花心風流少年公子,否則一般人,可不會跟他談論這處男處女這般如此隐晦之事。
林月蘭看到蔣振南整個人都變得紅通通的,像隻被煮熟的大蝦,頓時覺得有趣好玩。
于是,她再接着調侃笑着道,“你整個人都變得紅紅的,一看就知道是不好意思。看來處男之身是跑不了了。哎呀,”
林月蘭看着月亮帶着些陰陽怪氣的笑道,“以後也不知道會便宜哪個姑娘,得到了将軍大人的鐵血柔情,還同時得到了将軍大人的第一次,真是大大的福氣,是不是啊,将軍大人!”
林月蘭的調侃,作爲處男之身,三四歲之後沒有跟女性接觸過的将軍大人,完全招架不住了。
他提着箱子,加快了腳步,一看就有點落荒而逃的感覺。
走在後面的林月蘭,卻笑得更大聲了。
然而,現在開心大笑的林月蘭,卻不知道,這後面占便宜姑娘,竟然成了她自已。
……
第二天,蔣振南和郭兵他們遵照林月蘭的叮囑,打開用那些布袋掉起的糧種。
因爲發效種子已經到了第五天了,按着林月蘭的說法,現在這些種子已經發芽了。
打開布袋一看,這些種子果然發芽了。
郭兵幾人很是驚喜,這些種子,看着好像都全部都出芽了,也就隻有那麽幾粒壞種子,也沒有出芽。
郭兵興奮帶着激動的說道,“頭兒,真的全部都發芽了,真是太驚奇了!”
之前,他們播種方式,直接就是把糧種撒在田裏,然後等着它們自個發芽出苗。
可卻因爲突然水源氣候的原因,造成撒下去種子,很多成了壞種子,這對農民來說,可是損失一大筆糧食和錢财啊。
現在林月蘭教他們這個發效種子的方法,明顯比那種直接撒下去的效果,好上至少一倍。
“頭兒,那我們是不是就是直接把這些芽種撒去田裏了?”小十二也是同樣的激動說道。
他也是個農村娃,等過幾年,國家不在打戰,朝廷可以讓他們退役時,他也是要回家種田的。
現在有個節省成本開支的種田方法,他能不高興嗎?
蔣振南卻搖了搖頭,嚴肅的說道,“月兒姑娘說過,發效芽種之後,就是育苗。”
“育苗?”郭兵倒是知道,但是小三他們三個并不知道,因爲林月蘭隻跟蔣振南和郭兵說過這個流程。“什麽是育苗,頭兒?”
郭兵給他們回答,“林姑娘說過,就是把這些種芽撒在專門伺弄好的土壤裏,等這些苗長到有三四片葉子時,再移植到田裏去。”
小三他們不懂,很是疑惑的道,“爲什麽要這樣做呢?這得多麻煩啊。”
蔣振南看着布袋裏的種芽,認真的說道,“這樣是麻煩一些,但是月兒姑娘說過,這樣做的糧産高,如果真是精心伺弄的話,一畝至少六七石以上。”
聽到一畝至少六七石,小三幾個人驚訝的張大了嘴巴。
随即,小六子最先反應過來,他不可思議的結巴的問道,“頭兒,這……這是真的嗎?”
要知道現在的田産,最好的最好的,可能也就四五石,而現在用這種方法,卻至少六七石,這一畝多的一兩石,可不是簡單的一兩石啊。
如果有三畝,四畝,五畝或者更多的田地,那多出來的糧食,可就多了去了啊。
那時,農村人,誰家會愁沒有糧食吃了啊?
蔣振南搖頭道,“我不知道。但是,”說到但是時,他的表情很是嚴肅認真,“我相信月兒姑娘的話!”
因爲月兒姑娘可是在兩千年之後呆過的人。
聽她說,兩千年後的人,就水稻畝産可是至少十石以上,更是有二十石之說,與他們這些人的糧産根本就沒有比拟之說,因爲根本不用比的。
除了郭兵眼裏一道精明亮光閃過,小三他們對于蔣振南的話倒有些不明所以。
不過,既然頭兒說林姑娘說這樣種田可以提高糧産,他們就相信。
因爲,他們似乎對林月蘭有種盲目的相信了。
一百二十多斤糧種,分了五六個布袋,所以,現在剛好一人一個提着布袋,去往之前林月蘭吩咐過他們燒枯草,然後撒過灰的伺弄過的土壤裏。
隻是,幾個大老爺們一到那裏,就有些傻眼,随即又立馬氣憤起來。
爲何?
因爲,這田裏之前還有放足了水,可現在卻一滴不剩了。
很顯然,有人做了手腳,把田裏的水放光了。
這水放光了不要緊啊,可是把田裏的那燒出來的灰都給放跑了,這才是他們最生氣的。
水,沒了,可以一會再放。
但是,灰沒了,可是要至少燒上一兩天,才能再有灰,但是這些芽種可是不能再等兩天再撒下去的。
“他娘的,讓我知道誰搞得鬼,看我不弄死他!”郭兵立馬生氣的爆出口了。
随即,他又看向蔣振南,說道,“頭兒,現在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隻能再把水放回去啊!”小六子接着口道。
在他的意識裏,不就是這樣做的嗎?
隻是蔣振南卻是搖了搖頭,道,“我們還是先問過林姑娘吧!”
“可是,林姑娘現在給林明清治病,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啊?”小十二有些遲疑的道。
擡頭望了望高空懸挂的炙熱太陽,這是要把種芽烤熟啊。
蔣振南沉思了一會,然後把布袋交給郭兵,對他們說道,“你們先把這些種芽放在樹陰底下,我現在就回去問問月兒姑娘。”
随後,再瞧着不遠處的那之前燒過灰的曠地裏,還有些灑落的灰,再對着他們幾個說道,“你們再把那些灰給鏟成堆吧。”
蔣振南離開之後,郭兵他們就把這些糧種放在樹陰底下,然後,他們拿鏟子的,拿鋤頭的,很是認真的把這些散落的灰鏟在一塊。
……
林月蘭提着藥箱來到裏正家,如昨天一樣,裏正一家聚集在家裏廳堂,都沒有出去幹活去,昨天沒有在家的林明亮的16歲的大兒子,及13歲的二兒子,今天也呆在家裏了。
這一次,林明清也出來了。
這是他三年來,第一次如此平心靜氣的面對家人,坐在這廳堂裏。
他們所有人的表情上有期待,同樣的有緊張和害怕。
一看到林月蘭過來了,眼睛一亮,立即欣喜的迎了上去,說道,“蘭丫頭,你過來了。”
“你吃飯了嗎?”
“你要不要喝水?”
“今天就開始要治腿了嗎?”
裏正一家是圍着上來的,可想而知,他們是多麽渴望林明清能夠重新站起來。
林亦爲一看到全部人把林月蘭圍住了,立馬小聲的呵斥道,“你們都圍着蘭丫頭,問這問那的,讓蘭丫頭先回答哪個?都先下去吧。”
大家長發話,所有人隻能先退下去了。
林亦爲走過來,再次很是誠懇的說道,“蘭丫頭,那清兒就再拜托你了。”
林月蘭點了點,說道,“裏正爺爺,請放心!蘭丫頭必定會讓明清叔再站起來的。”
林亦爲點頭道,“好,好,好!”
林月蘭走向林明清,瞧着他臉上的氣色完全比昨天好多了,笑着問道,“明清叔,現在感覺怎麽樣?”
林明清應道,“好多了。現在頭腦不再昏沉,人清醒許多,而且感覺心裏也是輕松許多。蘭丫頭,真是謝謝你!”
林月蘭搖了搖頭,道,“明清叔,請您不要跟我說謝謝。本身就是半丫頭連累的你。醫好你,本身就是我的本份,如果您再謝謝我,讓我更加覺得對不起您的。”
林明清微微一愣,随即說道,“蘭丫頭,明清叔從來沒有怪過你,你心裏不要有内疚。”
林月蘭卻說道,“明清叔,裏正爺爺,還有奶奶,蘭丫頭雖知道你們都沒有怪過蘭丫頭,可,蘭丫頭心裏過不去啊。如果不是因爲要保住蘭丫頭的性命,明清叔也不會被人下陰,遭此一難啊。”
聽到林月蘭的話,裏正一家人都沉默了下來。
實際上,他們也是怪過林月蘭的,對林月蘭有着極大的怨氣,所以,這三年,林月蘭的苦日子,他們也是莫不關心,除了裏正還會時不時送一些讓她能活下來的食物之外,他們也是任村民對着林月蘭謾罵拳打腳踢顧不知。
但是,随着時間過去,他們也慢慢的醒悟過來。
蘭丫頭,她也是無辜的。
說她克星,然,真正的說起來,她又克過誰呢?
就算是林明清,也是因爲被人陷害而導緻成如今這個樣子的,蘭丫頭也隻是承擔了一個“克星”的罪名而已。
正待,他們再想出手幫助時,可蘭丫頭卻變了。
這樣的變化無疑讓他們驚異。
之後,他們再次旁邊。
隻不過,這次旁邊,他們是帶着些欣慰的。
可以說,裏正一家人,是心地善良,寬容薄厚之人,即使是裏正妻子,也是個通情達理明事理之人,所以,在對待林月蘭這事上,他們沒有完全漠視,反而挽救了林月蘭一條命。
好人自會有好報的。
林月蘭掃視了一圈裏正家的人,随即,她很是嚴肅認真的向他們所有人保證,說道,“裏正爺爺,明清叔,請你們給蘭丫頭一些時間,我一定會替明清叔找回公道,讓那些害人之人得到應有的懲罰!”
林亦爲聽罷,隻聲歎了口氣,說道,“蘭丫頭,這事過去三年了,不要說沒有任何線索,就是有些證據蛛絲馬迹,這麽長時間了,也被毀得一幹二淨,談何找回公道啊?”
三年前,他們何曾沒有找過線索證據啊,但是,查來查去,卻隻能說明這事件,是一個意外。
但是,他們卻很清楚,那根本就不是意外!
林月蘭卻是堅定的說道,“裏正爺爺,請您放心!我相信,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事情總有一天會真相大白的。”
林亦爲聽罷,隻聲道,“但願吧!”
砰砰……
院子門被敲起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