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夕陽的餘晖拖着黃昏的最後一點霞光,逶迤落下。
譚暮白的腦子裏有些空白,白色的紗巾迎着海風烈烈飛舞。
陸勵南牽着她的手,跟她一起看晚霞落下。
譚暮白沉默着,一言不發。
周圍人也沒有說話。
氣氛十分的沉郁悲傷。
陸勵南想要打破這種沉悶而冷郁的氣氛,卻又無從開口。
過了一會兒,才像是想到了什麽一樣,跟譚暮白道:“明天給回國的同伴們送行,基地裏會舉行篝火晚會。”
“篝火晚會?”
譚暮白聽見,側頭看過來。
陸勵南唇角翹起一個淺淺的弧度,眼睛裏映着她的模樣。
專情又沉穩,明亮又幹淨:“嗯,你要參加嗎?”
譚暮白看着陸勵南的眼神,就知道她是希望自己去參加的,所以,點了點頭:“好。”
她應下了。
也将對于跟艾琳娜永别的悲傷難過壓了下去。
第二日的篝火晚會在夜幕落下之後舉行。
但其實,在夜幕之前的黃昏時候,就已經有很多人在做準備。
這一天的霞光格外燦爛。
夕陽未落之前,就已經有彩雲鋪在天邊。
篝火晚會在基地的空地上舉行,牆很矮。
能夠一轉頭就看見海邊天際相接的地方,也更能看清楚彩雲在海天相接處的豔麗模樣。
陸勵南手中拿着一個水壺,在看着天邊喝水。
林前走過來,對于元熙已經死去的事實,他也漸漸接受,開始恢複到正常生活中來。
“陸隊在看什麽?”
林前問他。
陸勵南看他手中也拿了一個··軍··綠色的水壺,就笑了笑:“雲彩。”
“很漂亮。”林前評價。
陸勵南轉頭看他。
有些微訝異。
還以爲林前行屍走肉了這麽多天,一直沉浸在悲傷中根本無暇去看這些風景。
沒想到,他卻說很漂亮。
“你……”陸勵南開口還想說什麽。
哪裏料到,林前卻又接了一句:“可惜元隊永遠都看不見了。”
陸勵南在心中輕輕歎了口氣。
果然,林前還是沒有那麽簡單就恢複精神。
“他不會喜歡你這樣。”
陸勵南喝了一口水壺裏的‘水’。
有氣味擴散出來。
林前眨了眨眼睛,也聞見了:“陸隊水壺裏面盛着的是酒?”
他沒有想到。
陸勵南卻笑:“你水壺裏不也是?”
林前被陸勵南當衆揭穿,有些反駁不能。
陸勵南擡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堅強點,我們不是小姑娘。”
他水壺中的酒已經喝空了。
收回手,他就去跟那些忙活着篝火晚會的人一起去幫忙了。
林前還沉浸在酒意跟陸勵南拍他肩膀時候說的那一句話裏。
“我們不是小姑娘。”
是啊。
他們都不是小姑娘。
所以,陸勵南把失去戰友的悲傷掩埋在了骨子裏,把水壺裏面裝滿了酒,卻還像是喝水一樣平靜淡然的看着晚霞。
那水壺就像是他這個人。
别人以爲他裝的是水,一片淡然。
但其實那是酒,烈焰一樣灼喉。
濃烈的悲傷都被一腔淡然的表象壓了下去。
無人知道他心中,也難過到刻入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