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錦書聽着她一直沉默,大抵也能想到此刻她的心中究竟是在糾結什麽。
“你覺得米勒是個好人?”她問。
譚暮白啓唇,臉色有些蒼白:“米勒對我而言,沒有什麽好壞之分。”
“那你爲什麽下不了手?”
“我總覺得……”她擡起手,看自己的十根手指,看自己那雙抓着手術刀,救過無數人的手,“總覺得,我變了。”
“沒有人會一直不變的。”傅錦書道。
說完,又看向她,提醒:“這不是你告訴我的嗎?”
譚暮白聽到他這樣說,眨了眨眼睛,難免愕然。
她說的嗎?
什麽時候的事情?
傅錦書唇角微勾,視力并不是特别好的眼睛望着她這個方向,眼神卻像是想到了很久遠的事情:“我記得,我回來找你的時候,你說過,沒有人會一成不變的待在原點等另外一個人。”
譚暮白被他如此提醒,略略想起了一點昔日的事情。
傅錦書又道:“你仔細想想,三十歲的你,會站在你二十歲所站的地方原地不動嗎?”
譚暮白搖搖頭:“不會。”
她過去的二十歲,跟未來的三十歲,必然是人生之中跨越巨大鴻溝的十年。
二十歲的她,不過是一個自傲又有些能力的小實習生。
可是,三十歲的她,必然不再是當初那個自傲的女孩子。
她經曆了許多事情。
經曆了許多人的生死,不隻是能力醫術發生了變化,就是人生的感悟也與之前大相徑庭。
“你知道如果凱爾特的化驗單一旦洩露出去會發生什麽事情。”
譚暮白點頭。
“到時候,不隻是凱爾特跟米勒,我們,都要消失。”
“我懂。”
“所以,你該怎麽做,還用我繼續說嗎?”
“我知道。”
譚暮白站起身。
朝着門外走。
傅錦書的視線,隻能看見譚暮白離開病房的模糊身影。
可她很清楚,譚暮白這次離開會做什麽。
她要再做一次凱爾特的血液檢查。
然後确定凱爾特身體中的不确定因素,接着,毀掉一切數據,把凱爾特跟米勒都變成這個世界上蒸發的人。
因爲不這樣做,造成的後果,将是他們兩個都難以預料的。
譚暮白深深吸了口氣,将傅錦書的房門帶過來。
然後去找米勒。
途中經過林前的病房。
已經恢複的極好的林前瞧見譚暮白經過。
趕緊伸手,拍打房門:“譚醫生!!!”
譚暮白被林前的拍門聲吸引。
轉頭去看她。
林前問她:“聽說我們很快就能康複回家了?”
林前一臉高興的問出這句話。
卻不知道這句話中哪個字刺激到了譚暮白。
導緻譚暮白的眼神忽然一變。
眸低忽的變冷,瞬間,又變得迷茫起來。
“譚醫生?”
林前不明白譚暮白是怎麽了。
譚暮白聽到林前還在叫她,就微笑了一下,點頭回答:“是啊,很快就能回家了。”
得到了确定的林前非常高興。
而譚暮白也微微點頭之後,繼續往前走去。
前面走廊的路燈發生故障,閃爍不定,明暗交替。
譚暮白走過去。
一張明麗漂亮的臉,在黑暗交替中,宛如佛魔兩面交替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