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隻有十個左右的房間。
而三個盛有感染者的房間,更是格外的顯眼。
譚暮白輸入密碼,進入陸勵南的病房了。
陸勵南已經清醒了過來,正坐在床上。
但是他失去了聽覺,嗅覺,視覺。
所以,根本就聽不到譚暮白的腳步聲也看不到譚暮白過來,甚至聞不見譚暮白身上淡淡的血腥味跟消毒水的味道。
她隻感覺到,有人的氣息,噴灑在他的臉上。
那個人仿佛距離他很近。
氣息噴灑在她的面部肌·膚上,有點灼人的濕潤。
接着,她就被人給摟住脖子一把抱住了。
他像是一個不見陽光的蒼白娃娃。
被一把抱住,緊緊的親吻的時候,無聲的張了張嘴。
想要說話,喉嚨裏卻沙啞的什麽都說不出來。
“我是暮白……對不起……”
她走進來的時候,陸勵南看着前方。
睜着眼睛,沒有朝他看過來。
她看見他,滿心的激動悲傷,也來不及細細觀察,就抱住了他。
現在,抱着他的身體,對方卻沒有喊自己的名字。
但是,她感受到了,陸勵南的手從她的背後擡起來,摟住了她的背。
接着,她來不及哭泣,忽然就僵住了身體。
背上,陸勵南的手指在滑動着——寫字。
寫字?!
用手指寫字?!
爲什麽他不說話?!
譚暮白忽然被雷劈了一樣,意識到了什麽。
她驚恐的放開陸勵南,雙手扶住譚暮白的臉頰,仔細看他的臉跟身體。
“你怎麽了?”
陸勵南或許是因爲長期不見陽光,往昔結實的小麥色皮膚,已經變成了那種蒼白的顔色。
眉眼五官,卻依舊是堅毅英俊的。
隻是帶着病态,使他往日裏強硬剛毅的氣息減弱,如今,倒是變得如同南方城市出生的傅錦書一樣,有了一種書墨氣息的俊美雅緻。
“你怎麽了?”
她不停的問他。
譚暮白溫柔俊美的五官上,卻是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意。
雖然口不能言,耳不能聽,眼不能見。
但是,他知道,面前的人,是他的妻子。
是他陸勵南窮其一生也摯愛追随的那個女·人。
是他放棄天地之間所有的一切,也想要讓她活下來的珍貴寶貝。
他眨了眨眼睛。
譚暮白看清了,她黑曜石一樣的眼睛裏,沒有焦距。
而他的手,在她的手心裏,輕輕的寫字————
‘抱歉,暮白,我看不見你,也聽不見你,甚至,聞不見你身上的淡淡的消毒水味兒了。’
他的手在她的手心裏寫着字。
忽然,一滴熱淚落下,灼的他手背發燙。
他頓時有些手足無措起來,忙在她的手心裏加快了寫字的速度,有些讨好的哄她:‘不要哭啊,别哭了,我不是還活着嗎?’
他越是寫字哄她。
她卻哭得越是兇。
眼淚刷刷的往下掉。
一滴接着一滴的落在他的手背上,讓他的心都跟着刀割一樣疼了起來。
譚暮白哭了……
他又把這個不喜歡輕易流淚的女·人給惹哭了……
他心疼的握緊他的手,忽然牽着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然後微笑着,用口型對她說:‘即便我瞎了,聾了,我不是一樣能認出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