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熙的眼神閃爍了一下。
似乎覺得這個話題避無可避一樣，反問了一句：“你覺得呢？”
譚暮白沒有什麽好覺得的。
也沒有什麽好在心頭堅持着的僥幸。
她沒有說話。
兩個人都沉默下去，彼此心知肚明，那樣的爆炸，不可能讓張瑚活下來。
可是，正是因爲這樣心知肚明的清楚，才讓譚暮白覺得氣憤的無處訴說。
她緊緊壓抑着自己的情緒跟心頭的瘋狂，但是，幾經壓制，仍舊無法沉靜下來。
才終于澀然的發問：“爲什麽都不相信我？”
她有些茫然，又有些不解的去問元熙。
她不清楚，爲什麽來到烏路加山之後，他們一個兩個的都不相信自己。
“明明我已經想了一整夜，做了所有的假設跟預想，我已經詳細的跟林前他們說過這個計劃的可行性，也明确的告訴他，如果成功的話，隻會……”
“隻會犧牲我們兩個，加一個醫療艙，對不對？”
元熙截斷譚暮白的話，反問她。
譚暮白被元熙說中，點點頭：“是……是。”
她仍舊覺得不虧：“你不怕死的對嗎？”
她問元熙。
生怕元熙覺得自己做出這樣的計劃，帶着他早早死了，會讓元熙怨恨她。
元熙笑着看她：“譚暮白，你是真的糊塗了，我已經感染了T11，早死晚死有什麽區别？又怎麽會怕死？”
現在他多活的每一日，都在想着可以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如果他立馬死去，是可以救所有人出烏路加山的，那麽，他可以毫不猶豫的立刻就去死。
但是，沒有如果。
他救不了這些人。
“那爲什麽要不聽我的？爲什麽不相信我？”
譚暮白想要元熙給她一個明确的答複。
元熙看她一副得不到答複，就不肯善罷甘休的模樣，沉重的吸了口氣，問她：“我們這些當兵的，是那種臨陣退縮，推着别人往前沖，自己卻往後退的人嗎？”
譚暮白擰眉。
一時之間沒有立刻明白過來元熙的意思。
元熙看她沒有立刻明白過來，才把話直接說明白了：“在張瑚他們看來，這裏已經是戰場了。”
譚暮白眉心緊皺。
元熙的眼神中也有幾分肅穆蒼涼：“在戰場上，我們誰都不能退，張瑚，林前，周岩，于越……”
說到于越，元熙的聲音頓了頓，忽然笑了一下，有點慘淡：“于越多半是不知道他們變更計劃的，于越這個笨蛋的心裏，裝的全都是張瑚，如果知道張瑚是去送死，計劃就不會這麽順利的進行下去了。”
譚暮白回想張瑚等人離開的時候，張瑚問于越，還有沒有什麽話想要跟她說。
于越那邊什麽都沒有多想，嘴硬的說沒有。
如果于越也是知道計劃變更了的人，那麽，張瑚就不會問于越這樣多餘的話。
而于越，也絕對不會想到，他想要對張瑚說的那些心裏話，這次不說，就永遠都沒有機會說了。
譚暮白回想着不久前的一幕幕，忽然覺得心痛難忍。
忍不住擡手，攥住了胸前的衣服，搖頭：“死太多人了……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