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暮白的話說的清清冷冷,如同晨間滴落下來的涼雨。
卻又如同一根堅硬的錐子一樣,就這樣紮在蘇依拉的這片土地上。
譚暮白轉過頭看着陸勵南,挑起眉,眼神之中有種屬于男人在戰場上的英氣:“我很小的時候父親就死掉了,但是,我母親雖然是個女人,可她教養我的多年時間裏,沒有在我人生的字典裏面印上‘退縮’這兩個字。”
“譚暮白!”
陸勵南對這樣叛逆的妻子,有種掌控不住保護不了的無力跟後怕,也感覺到憤怒跟無奈。
下意識的就想要強制性的來控制她學會退步。
譚暮白看着丈夫這樣強勢憤怒的眼神,卻勾了勾唇角:“你娶我,是爲了兇我嗎?”
這麽一說,陸勵南仿佛被戳到了軟肋。
臉上那股子氣勢,瞬間就如同紮破了的氣球一樣,軟了下來。
“不是的,暮白,”陸勵南搖搖頭,怎麽說也是對這個心尖上放着的女人狠不下心來,他看着譚暮白,企圖用言語說服她,“這裏很危險,局勢不安定。”
“我知道。”譚暮白點頭。
“你留在這裏就要面對無止境的危險。”
“我不怕。”譚暮白回答。
“運氣好一點,會像是現在一樣被救回來,運氣不好,下場就會像是死去的楊瑛一樣。”
“沒有人隻是爲了活下去而活下去的,那種生活跟行屍走肉沒有區别,”譚暮白眼神堅定清明,說的陸勵南都啞口無言,“每個人生活在這個世界上,都是有目标的,或者是爲了一個人,或者是爲了一件事。”
“暮白……”
陸勵南喊她的名字。
譚暮白卻開口問他:“你是爲了我,還是爲了你的身份而活下來的呢?”
譚暮白這個問題抛出來,讓陸勵南一時之間有些難以作答。
如果說是爲了譚暮白,那麽,他抛棄不了一個軍人的天職跟責任。
如果說,爲了這身軍裝。
那麽,同時他也是一個兒子,一個丈夫,一個父親。
先有國,後有家。
如果祖國需要他,必然他要在第一時間沖上去,而不是顧及着一個人而窩囊的後退不前。
“這不是一個性質,暮白?”陸勵南被妻子說的無力起來,“我經曆了很多危險,所以,我一直挺起胸膛,不敢後退,是爲了幫你們擋在前面,你懂嗎,暮白?”
陸勵南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神中的鐵血與柔情并存流露。
譚暮白看着他,唇角揚起,眼睛裏面卻有點濕潤。
她怎麽不明白?
怎麽不懂呢?
家如同房子,國如同城牆。
陸勵南是守護城牆的軍人,爲了保護城牆裏面的房子,所以他們一直往前,不敢後退。
鐵血鑄就着英魂,一往無前。
而鐵血英魂的背後,是被保護下來的他們。
現在,她譚暮白懂這個道理。
所以,她也願意站在陸勵南的身邊,與他一同守護這堵牆。
保護牆裏面的人。
譚暮白伸手,輕輕撲倒陸勵南的懷裏面,雙手環住他的脊梁,輕輕把臉貼在他的胸膛,聽着他的心跳聲,堅定不容質疑的開口:“我要站在你身邊,跟你一起保護他們,所以我不走,也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