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暮白在心裏面反複念着這句話,眼睛睜着,無意識的看着窗外的落日餘晖一點點的移開,淡去,消失。
房間裏面開始變得漸漸暗了起來。
傅錦書一直陪着她。
他知道譚暮白在深思他的這句話,也知道,譚暮白在短暫的迷茫之後,肯定會想清楚這一切。
傅錦書就這樣陪着她到整個房間裏面都暗下去。
譚暮白才咬了咬下唇,在黑暗裏面将自己的身體抱緊了,有些悲傷的問他:“齊英的親屬知道了他的死訊嗎?”
“知道了。”
“一定很傷心吧?”
“他們不希望兒子的犧牲是毫無價值的。”
譚暮白一怔,在黑暗裏面,握了握手指,眼神裏面的迷茫一層層的消失,眼神漸漸變得堅定而清醒了起來:“我知道了。”
“你好好休息,陸勵南一會兒就會過來看你了。”
“謝謝你過來看我,錦書。”譚暮白轉過身來。
對着在黑暗裏面站起身的傅錦書道。
傅錦書微微笑了一下:“你能想明白就好。”
“我想明白了。”
不能讓齊英這條命白白犧牲。
齊英在這次任務裏面豁出命來參與,是因爲希望能夠救出她,讓她救更多被T9病毒折磨的人。
她會做到的。
會好好做的。
……
傅錦書在離開的時候,給譚暮白打開了房間裏面的燈。
譚暮白因爲眼睛忽然接觸到燈光,擡手微微遮擋了一下。
卻沒有說别的。
陸勵南等在病房外面,聽見傅錦書開門的聲音,便沖着他看過去。
雖然說是情敵相見分外眼紅。
但是在這個時候,他也知道,傅錦書跟譚暮白同爲救死扶傷的醫生,都是醫學專業的。
也更明白彼此之間行醫的一些想法。
所以,傅錦書去看譚暮白,他并不反對。
他覺得,傅錦書在這個時候看到暮白迷茫躊躇的樣子,去跟暮白說的話,會比他所說的話,更客觀,更能讓暮白找到方向。
“她怎麽樣?”
陸勵南有些擔心的問傅錦書。
傅錦書笑了下:“很好。”
“我去看她。”
陸勵南等不及傅錦書再說别的,就匆匆推門進了病房。
看着陸勵南沖進去,傅錦書側身瞧了門口好久。
然後才有些落寞的垂了垂眼睛,轉身離開。
雖然在這種時候他也很擔心暮白,但是能夠名正言順陪在暮白身邊的男人,僅僅是隻有一個陸勵南而已。
他不合适,也不能去陪她。
隻能去開解她幾句而已。
不過,即便隻是這個樣子,也已經很好了。
往後的餘生還很長,雖然不能跟她作爲夫妻一樣一同走下去。
但是,能夠作爲戰友,在這條荊棘遍布的路上一起披荊斬棘的往前走,也已經足夠。
他從走廊走出去,出了門口,就有蘇依拉的海風迎面吹過來。
他将口罩摘下來,迎着海風,倚在門口,輕輕從口袋裏面拿出來一支煙,用蘇依拉買來的火柴點着。
垂着眼睛,不發一語的将點着的煙銜住,然後吸了一口,吐出一個寂寥的煙圈來。
不知何時起,他居然也開始抽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