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淚嘩的流下，止都止不住。
失去丈夫的二十幾年裏面，她幾乎已經要模糊了丈夫的模樣。
卻偏生在這個時候，記起了丈夫重病時臨終囑咐她的模樣。
他放心不下她。
但是，卻直到斷氣，都是用堅毅而隐忍的目光，鼓勵着她，讓她堅強。
方娟控制不住自己崩潰的情緒跟腦海中轟然間湧上來的兇猛回憶。
擡起手，捂住嘴，悲恸的哭了起來。
譚暮白看見母親這樣，微微伸手，就把母親攬在了懷裏面，抱着她，安慰：“媽，我從小到大，不是什麽事情都經曆過并且挺過來了嗎？這一次，也一樣的。”
方娟說不出話來，隻是哭。
低低嗚咽的聲音，聽的譚暮白的心裏面一陣陣的泛苦。
她知道安慰母親的這些話顯得蒼白而無力。
隻能抱着母親，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隻是不知道何時，陶陶已經醒了過來。
半夢半醒之間，就聽見外面有外婆跟媽媽的說話聲。
他穿着睡衣，光着小腳丫，就跑到了客廳裏面，扶着牆看着媽媽抱着外婆，外婆在掩面痛哭。
就吓得不敢再往前。
聽了好一會兒，才怯懦的出聲，有些難過的問譚暮白：“媽咪，你要丢下外婆跟陶陶了嗎？”
譚暮白正在安慰母親，恍然間聽見了兒子的聲音響起來，就轉頭看過去。
陶陶躊躇不前，手指扶着門框，大眼睛有些難過也有些猶豫的看着她。
譚暮白微笑了一下：“你過來。”
陶陶聽見了母親讓他過去，就沖着譚暮白走過去。
到了近前的時候，看見方娟在哭。
陶陶就伸出小手，輕輕擦了擦方娟臉上的淚水，開口：“外婆，不要難過了。”
方娟聽見外孫的安慰，擡起頭來，努力的想要調整好情緒。
但是卻無法如願以償，隻是起身，去把陶陶抱在了懷裏面。
陶陶被方娟抱住，就抱着方娟的脖子，連聲安慰：“外婆，不要傷心了，陶陶以後會聽話的，也不會惹外婆生氣。”
“陶陶，是媽咪惹外婆生氣了，媽咪要去很遠的地方，以後媽咪不在外婆的身邊，陶陶要聽話，幫着媽咪照顧外婆，好不好？”
陶陶點頭，卻看着譚暮白道：“媽咪，你要去什麽地方？爲什麽不能帶着陶陶跟外婆？”
“因爲媽咪要去的地方人很多，很擠，盛不下陶陶跟外婆，所以，媽咪隻能自己過去，但是媽咪回來的時候，會給陶陶跟外婆帶好吃的好玩的回來。”
陶陶看着譚暮白的額眼睛，一雙澄澈的眸子，像是明鏡一樣，碧湖靜谧。
譚暮白看着兒子的眼眸，覺得自己騙她們的這些話，無力的像是一眼就能被拆穿的笑話。
可是，這孩子小小的年紀，卻極體貼人，甚至很配合的點點頭：“媽咪放心，我會很快長大，照顧外婆。”
“嗯，乖兒子。”
譚暮白将陶陶抱在懷裏面，心疼他的懂事，也對自己不能按照母親的意願留下而心懷愧疚。
隻能牢牢的抱住兒子跟母親。
想要用這個擁抱，傳遞給他們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