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學院的。”唐浪一口拒絕。
唐浪根本不是想否認自己是不是在泡妞的這個問題,而是打算連自己的學員身份一并否認。
那位開着騷包亮綠色的大少爺見了這老頭兒猶如老鼠見了貓,再結合這老貨高舉着娛樂場所“貴賓卡”老不修的做派,唐浪在心裏判定,和這個老家夥走得太近一定沒好事。
那個什麽“星辰人間”光是聽着名字,就知道什麽地界。放在那樣方便取用的位置,一看就知道沒少光顧過。唐浪幾乎都可以想象出這老頭兒在金碧輝煌粉臂交錯中的老澀狼模樣。
能離他遠點兒就遠點兒,自然,必須不能承認學院學員的身份。反正,清譽軍事學院方圓數十公裏,學員幾萬人,他不信自己就那麽倒黴,走校園裏就能碰上他,更何況,一看他腿腳就不是那麽靈便。
“不是學院的?”白發老頭兒臉上卻浮現出一絲高深莫測的笑。“你确定?”
“确定!”唐浪心裏頗有些打鼓,但臉上目光中卻是很堅定。
秋如歌和機修店裏的三人好奇的看着正在和老頭兒較勁的唐浪,在他們的理解中,清譽軍事學院的學生可都是天之驕子,走到哪裏恨不得都驕傲的把學員的身份貼腦門上,可唐浪,卻是咬死不認。
而這也罷了,不是就不是,也沒什麽大不了的,重要的是,唐浪這種态度分明是不想和已經表露身份必然是軍事學院大人物的老頭兒多接觸,這多少就有些令人匪夷所思了。
要知道,在院城區這塊地盤上,如果有這樣一個大人物罩着,那該是多麽幸福的一件事啊!否則,莫小貓就算是再怎麽年輕再如何不通世事,也是絕不敢去貿貿然接受“肚子疼”杜大老闆的那20萬信用點的。
可唐浪,竟然有種避之不及的既視感。
唐大哥,真是太牛逼了。就是那種不畏強權也不依附強權的大俠。莫小貓已經崇拜的不行。
貌似,看秋如歌眼中閃現出的敬佩,也是和她的小學徒夥計有着同樣的心思。
或許隻有邋遢大叔略微懂得唐浪的真實心意,以他的想法,如果天天被這瘋癫老頭兒罵,是個人都會瘋掉的。唐浪,很理智的年輕人啊!
“今天早上燕赤烈那個家夥拿着一個人的資料,來找我們幾個老家夥簽署同意一枚名稱爲“全院聽課徽章”的發放,你知道他爲什麽最後一個找我嗎?”白發老頭兒卻是笑眯眯的道。
“我是,我送您!”唐浪當即立斷。
服軟!
别的不說,能讓燕戰神都放在最後的老家夥,他一個小渣渣,服軟,不丢人。
“這就對了嘛!”面對唐浪的知趣,白發老頭兒難得的點點頭,回頭沖店裏趴在地毯上假寐的大花狗招呼一聲:“囊貨,走了,今天有人買單出車費了!”
唐浪。。。。。。
敢情,丫的是想有人掏車費啊!說好的散步呢?
“沒錢!”唐浪斬釘截鐵的打開個人智腦,向老頭兒展示自己的财務狀況。
醜話都要說到前頭,唐浪這點兒很華族。
“噗嗤!”秋如歌笑了。
荷包如此幹淨,卻又如此坦誠的唐浪,卻沒有給人一種窮光蛋的既視感,包括對他很警惕的書生眼鏡男。
有些人窮,不是窮在荷包,那可不光是心理的因素。
“我開車送你們好了!”秋如歌自告奮勇,也沒有矯情的非要留兩人吃晚飯。
“不用!”一老一少異口同聲的拒絕了。
“哼哼!别給老子裝窮,就算錢沒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每月還有學員津貼呢!”老頭兒氣哼哼的道。“我先墊着,以後再還我。”
顯然,老頭兒有些惱怒唐浪對他敬而遠之的态度,這是抱着坑一把是一把的打算,哪怕是一兩個信用點的車費呢!
。。。。。。
一場突發于秋日午後的鬧劇随着白發老頭兒和唐浪以及一條大花狗的離開,終究曲終人散。
夕陽落下,伴随着滿天繁星的,是首都星蔚爲奇觀的三輪衛星“明月”。
一顆大如面盆明亮皎潔,兩顆小如人拳稍顯昏暗。那是守衛首都星的兩個人工要塞,西南聯邦耗時數以百年在距離首都星數十萬公裏的星空中,建立起第一道防禦。和首都星天然的衛星上空部署的“怒龍”級軌道炮一起呈現着可怕的三角火力,就算是星際艦隊的主力巡洋艦厚達數十米的裝甲,也無法抵禦其連續數炮的重擊,那也是首都星軍民最引以爲豪的守護。
雖然直徑達百公裏的星空要塞在遙遠至數十萬星空中看着已經極爲微小,但首都星的居民在其每逢夜間最接近首都星近軌道的那一刻出現的時候,依舊會将之稱其爲明月。
蓋是因爲,“明月依舊在,曾照彩人歸”的那句古老詩句吧!人類,總是将内心的美好有所寄托的。
機修店的三個店員,打着哈欠坐在店鋪對面的山坡之上,看着老闆秋如歌将頭放在自己的屈起的雙膝上對着月亮發呆。旁邊丢着幾罐喝光的啤酒罐。
他們有些不明白老闆究竟是發什麽瘋,這個時候不睡覺,反而要喊着他們過來喝酒看月亮。兩顆能給予人安心的人工月亮随着軌道越來越遠已經微至再也不見,唯有那顆天然的明月在天上散發着柔和的光芒。
秋如歌剛洗了澡,沒有了機修店制服,而是穿着柔軟的勾勒出纖細腰肢的短背心,外面套了一個牛仔短裝,亞麻色的秀發帶着絲絲水汽撲散在身後,少女特有的清香氣息讓胡子拉渣的韓烽大叔都在一旁悄悄抽動着鼻翼。
那就更别提眼睛骨碌碌直轉以偷窺老闆爲生活一部分的小學徒以及向來認爲隻要自己默默陪在身邊就一定能赢得美人心的大學肄業生靳慶之了。不是秋如歌本身的魅力,随遇而安的邋遢大叔和無處可去的小學徒莫小貓或許還能在店裏,但他這個自認爲有着普通人無法理解的“鬼才”才不會屈就于小小的機修店之中。
若是換成平時,店裏的這三個不靠譜的夥計如此做派,往往都會遭遇橫飛的闆手做爲警戒,但此刻,有些迷茫中的少女顯然并沒有把注意點放在他們身上。
她用冰袋捂着疼痛的右臉頰,望着星空,眸子像是黑寶石一樣深邃令人着迷。
不得不說,此時正在自家豪宅中同樣輾轉反側難以入眠的“肚子疼”别的不怎麽樣,但看美女的眼光卻是極高,秋如歌或許容貌并不見得有多美,但絕對有着一種獨特的氣質。
片刻後,她的挺翹鼻梁輕輕的皺了皺,貝齒咬上蜜唇,躊躇不安。她腦海裏不斷閃回着那個在她已經絕望時刻大步而出向着暴力宣戰的青年,令她有着一種即将溺水而亡之際猛然抓到岸邊的絕處逢生,她不記得他的招數,隻記得他面對那些窮兇極惡花胳膊淡然而不懼的表情。
而這一切,卻是在他靜靜的在對面山坡上也就是在她現在所在位置的下方,看了自己不知多少時間之後。曾經的不爽,在此刻,竟然化作一種期待。
少女情懷總是詩,很多看似不經意的事,或許都會因爲某一件事的發生而被思緒連接在一起,而成爲腦海中所認爲的必然。
望着天上的明月,她的心髒突然就那麽一跳瀕臨窒息,像是被無形的手拽了一下,終忍不住輕聲開口問道:“你們說。。。。。。他,會喜歡我嗎?”
沒有什麽“他是不是因爲我沖出來?”之類的欲蓋彌彰。情懷猶如詩篇一般的倔強少女就這麽赤果着坦誠自己的心意。
做爲典型的第三眼男人,唐浪破天荒的得到了一見鍾情。
或許,隻有知道其身世的唐浪知道,自十歲即獨立的少女,倔強的生活在這個世間,堅強的外殼下其實有多麽柔弱,她有多麽渴望被關愛。需要父親,也需要兄長。
當然,少女終究有一天會成熟,會更能看明白自己的心,但這個時候,卻一點兒也不妨礙她明明白白的訴說自己此時的内心。
周圍正在偷嗅着老闆洗發水清香的三個活寶身體猛然僵直,以一個彗星閃過的速度齊刷刷的盯看着面前的美麗老闆。
“老闆,你認真的?”帶着顫音,眼鏡男膽戰心驚。
“我表達的還不夠清楚嗎?”
繼續維持呆滞片刻之後,是一片哀嚎!
“我不活了!”
“我要去幹掉那個混蛋!”
“誓死守衛老闆,不讓采花賊得逞!”
。。。。。
“滾蛋!誰再敢如此說,明天不發獎金,姐的賬戶裏可躺着20萬!”
“老闆萬歲!”
“老闆說啥都對!”
活寶們紛紛滾下山丘,喊着口号!顯示有錢就是大爺的真谛。
看着夥計們溜号,秋如歌輕咬嘴唇,不是爲自己的大膽有些羞澀。
而是想着唐浪身爲軍事學院學員未來肯定會成爲聯邦軍官的身份,而自己卻不過是個小小機修店老闆,兩者之間猶如星河一般遙遠的差距,但少女卻沒有喪氣,輕輕捏着拳頭,清亮的眸子在月光下微微閃亮,仿佛做着一個決定。
20萬信用點啊!可以辦成不少事呢!
至于說獎金,那三個活寶一人一百就好。
相對于少女雖然複雜但還算不錯的心情,“英雄救美”劇情中的某男主角就沒這麽惬意了。
他的直覺是對的,最後壓軸出場的某BOSS真的有着神鬼辟易,花見花掉苞,車見車爆胎之能。
位于某間屋内的唐浪此時甚至有種錯覺,他甯願遇見的是“宮本剛”,也不願看到這個瘋子教授。
而這一切的災難,還真又怪不得别人,而是源于那個多嘴的滾刀肉,以及他自己的鬼使神差錯說了一句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