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爾一隻手拎着行李箱,另一隻手舉着魔杖,杖尖散發出微弱的光芒,他迎着黑夜在樹林中緩緩前行。
低頭看着地表,不放過任何一個線索,距七冊古籍的撰寫已有1200年,喬爾不指望線索的遺存有多完整,但是系統既然發布了任務,就證明一定有迹可循。
踩着枯枝爛葉走了一個小時,現在月光也被遮天蔽日的樹枝掩住,森林中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響。
喬爾停住腳步,三隻肥碩的松鼠從頭頂蹿了過去。
他輕輕搖頭,感覺自己有些過度敏感。
揮動魔杖驅趕開周圍的蠅蟲,他繼續向前進發。
腳掌輕輕踩在潮濕的草地上,倏的一聲悶響,喬爾感覺像是踩到某種硬物,身體微微向下一沉。
他迅速擡腳,向後撤步。
低下頭看,喬爾在濕漉漉的草叢中發現了一塊圓形石闆,表面被泥土雜草等腐物覆蓋。
他輕輕揮動魔杖,給石闆來了一記鑒别咒,咒語打在石闆上激起一陣飛塵,石闆毫無變化。
見狀喬爾輕出一口氣,他用清理一新咒将石闆上的苔藓灰塵一掃而淨,終于看到石闆的全貌。
石闆最上方雕刻着一行如尼文字,正中央的一副石版畫占據石闆大半篇幅,九位美貌少女身穿戰袍頭戴戰盔手持長矛騎着戰馬站在一道長階外,長階的終點是一座氣勢恢宏的宮殿,在宮殿面前,九位少女的身姿無比渺小。
ásgarer……
喬爾看着石版畫下方的文字,怔愣在原地。
阿斯加德?石版畫上畫的是英靈殿?這和北歐神話又連上線了?
還不等他多做思考,系統已經來了提示:通往秘境的世界樹石闆拼圖(1/9)。
這條提示歸類在尋找遠古秘術的任務中,也就是說,集齊其餘八塊石闆就算找到遠古秘術的重要線索。
喬爾将石闆放入行李箱中,握着魔杖繼續向前。
半夜時分天空中下起了冷雨,盡管喬爾用防水防濕咒保護了自己的身體,可是雨水落在地表,讓他前進的腳步越發艱難,一腳深一腳淺,濺到長褲上全是泥水。
要不今天就到這裏,反正一個聖誕節假期有的是時間,現在回到酒店洗個熱水澡睡上一覺不是美滋滋?
懶惰的靈魂在喬爾心中瞬間取得了壓倒性的勝利,歸根結底還是一條懶狗。
他熄滅魔杖的光亮,正打算用幻影移形離開森林,身體原地旋了半圈,卻感覺體内魔力一滞,再睜開眼睛時發現自己還停留在原地。
什麽狀況?喬爾一臉懵逼,他調出系統面闆,确定自己已經學會了幻影移形。
這時他聽到茫茫雨幕中傳來隐隐約約說話的聲音。
喬爾内心一悸,他心生懷疑,連忙變爲阿尼馬格斯渡鴉形态,朝聲源處飛去,經過一段時間不間斷的練習,他現在的飛行技巧相當娴熟,可以随時随地在任何一種惡劣天氣中起飛。
“反幻影移形禁制都準備好了,今天晚上不會有其他巫師幻影移形進入這片森林中,現在你按我說的做……”
喬爾停栖在樹枝上,前方不遠處有兩人正在密謀商讨着什麽,說出的英語帶着一股毛子味,他們身材壯碩,身着棕色貂皮大衣,将渾身肌肉藏在大衣中,另外一人相同穿着,正在閉目養神,并沒有參與到讨論中。
這形象非常眼熟。
極北永夜人,喬爾對他們并不陌生,一年級時曾經打過交道,那時的他們想要抓走懷特教授的父親康斯坦丁,尋求某個強力咒語的秘密,被喬爾連同懷特教授一起擊傷了永夜人首領安德烈,行動被迫中斷。
喬爾原以爲永夜人會在蘇聯解體後分崩離析,繼而被新的機構取締,沒想到這個神秘組織依舊堅挺無比的存在着。
“威廉!”一個聲音低沉而急迫,那人留着絡腮胡,“爲什麽不用消音咒!一旦被人聽到這個秘密怎麽辦?”
“萊蒙托夫,你怕什麽?”威廉是個年輕人,言語中帶着幾分不以爲意,“反幻影移形咒都施過了,深更半夜誰會吃飽了撐的待在森林裏?”
威廉從小出生在英國,11歲後來到德姆斯特朗念書,畢業後得益于他生活在蘇聯的母親所托方才在蘇聯解體後加入永夜人,在挪威當一名特使助理,俄語說不地道,平時交流溝通都用英文,這也就算了,他還行爲散漫目中無人,行事毫無組織紀律。
身爲蘇聯時期便加入組織的老人,萊蒙托夫顯然對威廉的态度非常不滿,“這是我們的行爲準則!你加入我們就必須遵守!”
“首領,”萊蒙托夫朝一旁閉目假寐的男人告狀,“您看看他……”
喬爾的視線也挪到那人臉上,瞳孔微微收縮,顯然有些意外。
那位首領喬爾再熟悉不過,安德烈·烏裏揚諾夫,三年前時任蘇聯魔法部永夜人首領,和三年前相比他身體消瘦了許多,原本壯碩的身體垮了下去,頭頂也增添了不少白發,他現在像是一位行将就木的老者,眼中黯淡無光,生命的燭火已經不再眷顧他。
“無妨,”安德烈咳嗽兩聲,“消音咒不用便不用吧,我更關心他口中的秘寶。”
“烏裏揚諾夫首領,這是我從一個挪威人手中搜來的,絕對價值連城,不,連國!”威廉神情激動萬分,從懷中掏出一塊石闆獻給安德烈,喬爾變身成渡鴉後視力驚人,相距不足五米,他能輕易看到石闆上的細節。
Niflheimr,尼福爾海姆。
北歐神話世界樹中的另一個國度,石闆畫上漫山遍野的霧氣和冰雪,畫最下方位置躺着數名被凍死的人類,氣息肅殺蕭瑟,萬物在此沉寂。
“就這?”安德烈接過石闆看了兩眼,沒發現有什麽蹊跷之處,“價值連城?”
“這上面畫着一副北歐神話……”威廉顯然專門研究過這石版畫,他和安德烈仔細描述了一番。
“嗯,然後呢?”安德烈自诩耐心不好,但是現在的局勢已經由不得他在肆意妄爲,隻得強壓着躁意聽完威廉的話,“你說的價值連城?”
“這石闆一共有九幅,”威廉說道,“隻要将九幅石闆集齊,就可以找到古代北歐巫師留下的秘典,其中有很多威力巨大的秘術,可以爲您複興蘇聯提供助力……”
“這個傳說你是從哪裏聽來的?”安德烈今天晚上接到挪威常駐特使威廉的消息,帶着心腹萊蒙托夫出發,花了好長時間才來到挪威的森林中,他心力交瘁,精神狀态非常差。
“賣家,這塊石闆是他祖上留下的财産,九塊石闆融合在一起開啓秘寶需要用到深厚無比的魔力,可惜他是一個啞炮,這玩意留在他手中沒有用,打算去市場賣個好價格,正好被我撞見了,”威廉全盤托出,“我用攝神取念讀取了他的記憶,其餘八塊石闆都在這片森林中,我們今天晚上就可以把它們全部找出來。”
“嗯……”安德烈轉轉手中的魔杖,“那個啞炮你是怎麽處置的?”
“殺了。”威廉眼中露出一抹猩紅色的光,語氣陰狠。
安德烈滿意的點點頭,“那你們找吧,我看看幾塊石闆拼在一起到底能整出什麽花樣來。”
威廉和一旁的萊蒙托夫開始一步步探查搜找石闆,喬爾綴在他們身後,盡量保持安全距離的同時,将他們找到的石闆内容印在腦海中。
他沒想到永夜人居然也是來挪威森林尋找秘寶的。
盡管永夜人實力強大,但是喬爾并不打算将秘寶拱手相讓,和一年級相比,他現在擁有更多底牌更強的實力,三年前能讓安德烈帶着重傷無功而返,今天自然也可以做到。
威廉和萊蒙托夫的進展飛快,他們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腳下,而安德烈累了一天,加上反幻影移形禁制已經布下,難免有些放松,根本想不到有一名巫師化身成渡鴉跟在他們身後。
天蒙蒙亮時,驟雨将歇,兩名永夜人發現了其餘七塊石闆,他們并不知道最後一塊英靈殿石闆在喬爾手中,還在森林中一圈一圈找尋。
喬爾看着他們繞着森林翻找了兩遍,冒着瓢潑大雨,一宿的搜尋工作讓他們精神十分疲倦,神情百般不耐,一根弦眼見着就要崩斷了。
時機正好。
喬爾開始執行自己盤算了一夜的計劃,他飛到遠離永夜人的位置變回人形,用魔杖對九根枯枝施加變形術,爲了避免被永夜人察覺,他特意一擲千金,花費2400加隆将物體變形術升至完美級。
比照記憶中的石闆施展了完美無缺的變形術,喬爾自認和原本的石闆沒有任何區别。
他先嘗試着将九塊石闆拼湊在一起,它們完美契合在一起,石闆邊緣處的曲線歪歪扭扭連接在一起,非常奇妙的構成了一顆白蠟樹的形狀,高達天際,九副石闆各居一方,代表着北歐神話的九個國度,三根粗大的樹根将世界樹分成三個部分,一根深入阿斯加德(阿薩神族之國),一根深入約頓海姆(巨人之國),最後一根則深入尼福爾海姆(霧之國)。
而後沒有任何變化,喬爾苦惱的撓撓頭,果然,變形術沒有辦法真正仿造出這些石闆的神韻,他必須要得到九塊石塊的本體才行。
喬爾給自己施加了一記幻身咒,帶着九塊石闆馬不停蹄朝永夜人行進的方向飛速趕去。
“最後一塊石闆呢?”威廉心急如焚,他面前擺着八塊已經拼湊好的石闆,隻剩下最後一塊阿斯加德國度的石闆,這塊石闆拼圖就算完成。
“會不會是讓别人撿走了?”萊蒙托夫開口說道,他倚着樹幹喘着粗氣,從口袋中摸出一瓶水,辛苦找尋了一夜這才剛剛休憩片刻。
“并不是沒有可能,”一直跟在二人身邊的安德烈開口說道,“畢竟這些石闆年代久遠,在森林中被人拾走也是很正常的事。”
一夜沒睡,安德烈的精神狀态欠佳,原本挺直的腰闆稍稍佝偻彎曲,黑眼圈也冒了出來。
萊蒙托夫心中郁悶,他們這一夜的努力似乎白費了,他用力砸了一下樹幹,枝葉窸窸窣窣一陣抖動,頭頂突然傳來破空聲,他下意識向側方閃避。
一塊石闆從樹枝與樹枝中間掉落下來,正巧砸在萊蒙托夫腳下。
“這……”萊蒙托夫傻眼了,一旁的威廉看到石闆立馬接了過去,将其對準八塊石闆的正上方,構成天空樹的樹冠。
“成了!”威廉激動異常,他大聲叫嚷着,讓安德烈過來觀看。
“接下來要怎麽做?”安德烈看着嚴絲合縫的九塊石闆,開口問道。
“接下來……”威廉撓撓頭,接下來應該做什麽他也不清楚,攝神取念讀取的記憶中可不包含這些。
“試着将魔力輸送到樹根上?”威廉嘗試性提出建議,“我想魔力會順着樹根流至世界樹的每一處角落。”
安德烈魔杖杖尖輕輕點在最下方石闆的粗壯樹根上,肉眼可見的淡藍色魔力從杖尖噴薄而出。
石闆毫無反應。
“這就是你所說的價值連城?”安德烈聲音冷了下來,他在俄羅斯還有一大堆事情要處理,威廉一句話就讓他熬了一整夜,他現在出奇憤怒,恨不得将威廉大卸八塊。
“烏裏揚諾夫首領,我……”威廉百口莫辯,秘寶的事情千真萬确,可是他手裏的石闆也不是假貨,這讓他如何解釋?
萊蒙托夫冷哼一聲,“以後這種沒把握的事情就不必彙報了,我們首領日理萬機,要解決的事情非常多,耽誤了要事你承擔不起責任。”
“回莫斯科,萊蒙托夫。”安德烈吩咐道。
安德烈不打算在這裏久待,他連威廉也顧不上處理,隻想回到莫斯科住所中好好睡上一覺,自從三年前身受重傷之後,身闆是一天不如一天,他必須保證足夠的休息才能完成日常工作。
解除禁制之後,威廉隻得眼睜睜看着萊蒙托夫和安德烈消失在空氣中。
“該死!”威廉拿起那塊阿斯加德英靈殿石闆,用力往地上砸去,濺起一道道泥水,他原本指望靠着獻上秘寶升職發财,現在安德烈肯留着他的腦袋就算不錯了。
氣急敗壞的他拔出魔杖對着泥水中的石闆發射咒語,以洩心頭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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