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開辦公有分開辦公的好。共處一室有共處一室的妙。
雖然不能否認之前一個星期的外派帶來了最接近普遍戀愛模式的自在輕松,給了這段不太一般的感情一個自然且必要的過渡,但一旦回到了這個辦公室,勖陽發覺自己還是無比想念着彼此就在身邊咫尺之内的溫熱踏實。
他倆經常在張曉雯榮可欣注意不到的時候偷偷牽手。
那兩隻平時也是比較忙。工作的時候工作,不工作時追劇鬥嘴更是充實。根本無暇顧及他們這日常靜音模式的半球都在發生些什麽事。
神奇的是最近她和柯一維閑了下來,張曉雯和榮可欣反倒開啓了接活兒模式。她不在的上一周,被借去幹活兒的小同志們戰線拉得很長。張曉雯“被迫”接下了好幾個别的組幹不完的後期,每天沖着電腦幹嚎。榮可欣更出息了,時不時就往陸靖一辦公室跑,“你大概快升陸總助理了。”張曉雯開他玩笑。
榮可欣倒是能認清自己的位置,“衆所周知,助理就是幹雜活兒的。”
“能給領導跑腿兒也是不一般的助理呀,”勖陽也跟着逗他,“這以後搞不好就得叫一聲榮總了。”
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拱得榮可欣眉開眼笑滿面春風,出門的架勢都不一樣了,雄赳赳氣昂昂。
勖陽不覺得有什麽。本身他們團隊剛成立的時候,王喜悅就打過招呼,說兩個年輕人可能會随時被抽調走到處去幫忙,這半年多了一直都在404穩穩當當地紮根已屬不易。年輕人理應是該多走動多見識多認識些人的,前提是本就主動積極上進的年輕人。
今時不同往日了。再不是給個機會,就理所當然能得到對方的感激知遇的年代。你想給,也要考慮對方是不是願意要,有沒有那個意向,他要的是不是恰好是你給的。時代進步了,提拔也要人性化。勉強沒幸福。
榮可欣跟着領導跑跑面兒上的事兒,确實是把好手。他們三個捆綁在一起,都趕不上他小眼睛滴溜溜轉一圈。那麽把人放在适當的位置上,也是功德一件。
而樂得清閑時恰能得清閑,也是可遇不可求的福報一樁。
張曉雯忙得焦頭爛額榮可欣竄辦公室東跑西颠,一會兒這個不在一會兒那個不在,但勖陽和柯一維是固定項,倆人趁亂,暗度陳倉,樂在其中。
他倆都不是黏膩的人,并沒有很多的身體語言,最享受的還是在外人眼皮子底下瞅準時機拉一會兒手,撚一撚對方的指環,從指頭揉捏到掌心,爲對方做一套手部按摩。
要是玩那種摸手識人的遊戲,勖陽自認絕對可以是第一名。柯一維手上有幾個繭,分别長在哪兒,她都一清二楚。
這種接觸風險也還是很大。因爲也說不好屋裏那第三人什麽時候就突然起身轉悠兩圈,哪怕是莫名其妙發出點動靜,也足夠把人吓一跳。
但好玩的就是那“生死一刻”的快感。
張曉雯愕然:“老師,您在看什麽呢,笑成那樣?”
勖陽:“啊?我在笑嗎?”
“是在笑啊,最近總是莫名其妙就笑,”張曉雯撲過來,“是不是有什麽好事?”
勖陽點點頭,“是有個好事。”
還沒往下說,張曉雯大呼小叫地拉住她的手,“哇!姐,您這個戒指哪兒買的?是不是南郊那家動漫展的周邊?我之前在線上買就沒買到,您居然有這個?”
事兒大了。
勖陽也不好把手拽回來,隻能由少女反複端詳,“是嗎?我不知道,朋友送的。”
“是啊是啊,特别難買!二手網站上都不多,因爲是限量的,您那個朋友肯定去現場了。”
“是嗎?我不知道,那還真是誤打誤撞了。”
看得出張曉雯确實激動,“出嗎老師?出嗎?您要出就給我吧!您挂網上拍賣也行,隻要提前告訴我一聲,我秒出價!”
勖陽忙搖頭擺手,“不出不出,意義非凡,出了會被打死。”
那邊輕輕一聲嗤笑。
好容易被戀戀不舍的張曉雯放過,“好吧~您剛才是說有什麽好事來着?”
“榮可欣讓你幫他把陸總要的一個文件發過去。”
“……就這?”
“就這。”
八卦失敗的張曉雯癟癟嘴回到工位上,“天天忙成狗。不是說來新人了嗎?果然我們這裏是被老人新人都遺忘的角落。”
勖陽一身冷汗,還得接着她的話茬,“少女,你就已經很新了,咱們這兒不缺新生力量,怎麽會把新人給咱們呢。”
“那我也上了好久班啦!不新啦!”
“那也依然是少女。”
“好吧,我竟無力反駁。”
那邊勖陽逃命一樣給柯一維發微信求撫慰:她可吓死我了
柯一維立刻發過來一串大笑的表情:沒事沒事
勖陽:咱這個戒指這麽火嗎?會不會同款很多?
柯一維:不會,你沒聽她說輕易都買不到。
張曉雯那邊椅子動了一下,倆人又正襟危坐調整好表情坐好。
少女不知道有什麽事兒,啪嗒啪嗒地跑出去了,還善解人意地帶上了門。
倆人馬上同步後滑,拉手。
這日子過的。真刺激。
勖陽還心有餘悸,“你說她不能回頭也薅着你的手看吧?”
柯一維無語,“不能,放心吧。”
“也是,她一個女孩總不能虎到那個地步,”但還是不放心,“那男的呢,榮可欣會嗎?”
眼看着越說越不像話,柯一維忙拉住小姐姐一路放飛的思路,“你的那個朋友喜歡女的,不那麽招男的拉手,放心。”
是荒謬了點哈。
但怎麽辦呢,就是會情不自禁地胡思亂想。
胡思亂想完了開始胡言亂語,“那我那個朋友要是發現戒指不見了,會打死我嗎?”
“不見了什麽都好說,人在就行。”
勖陽端詳端詳無端引起一陣恐慌的小戒指,“你說,咱買時也不貴,這也不是什麽奢華的名牌,還就是個钛合金的,純就是個好看的飾品,居然能這麽搶手,也挺神奇的。”
“價值是人賦予的,”柯一維說,“外在價值當然可以估算。如果它對某個人具有無與倫比的意義,那它就有不可替代的價值。它就是個易拉罐拉環,在喜歡的人眼中也是最寶貴獨一無二的拉環,出多少錢都不賣的。”
勖陽覺得他這話有點另有所指。但她不太敢确信,因爲最近的确沒什麽理智,不太清醒,對自己的智力水平很不自信。
“那……不還是拉環?”
“但在我眼裏,是鑽戒。”
柯一維最近也是過于能說。
她一擡頭,正好對上他的小笑眼,彎彎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