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咋整。
勖陽量好尺寸,蹲在地上顫顫巍巍勉強把要用的牆貼裁好,目測還算直吧,然而這就已經是她動手能力的極限了。
講真,做做手工玩一玩還是可以的,勞動技能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勖陽自知屬于出馊主意不動手的那一類,平時腦子轉一轉想想點子還好說,真要論自理能力動手幹活兒,基本就是廢柴一個。
單純就是貼個膜倒是也沒什麽。但是這門玻璃窄長又高,這屋沒梯子沒椅子的,再說這種軟膜還特别不好貼,一不小心就出氣泡,需要一邊貼一邊擀,不然就會奇醜無比。——這技術難度太高了。
太高了。平時就是讓她自己貼個手機膜都要貼三張廢兩張。
勖陽腦子裏在規劃這活兒咋幹能順利地一個人磕下來。她對自己的能力非常不自信。
人畢竟不能進化成哪吒,沒有三頭六臂,所以需要援助與合作。
——要不先幹點别的去吧。
正愁着呢,門被敲了兩下。
勖陽揚聲喊了聲“進”,恹恹地心想,這誰這麽客氣,進庫房還要敲門呢。
是她家小維哥。
柯一維本來想盡量表現得若無其事并且毫無預謀,就當自己也是來庫房找點東西,這也沒什麽好尴尬的,可是一進來的當下,仍然是很尴尬。
尬到地心。整顆頭騰地血氣上湧。
也不知道是爲什麽。
他勖姐坐在一堆卷紙裁紙刀直角尺亂七八糟中間發懵,看上去特别像鳥巢裏丢了一隻暗黑系洋娃娃。
光線很暗,燈光也不那麽明亮。穿了條黑色制服裙,妝有點化開,口紅掉了些,頭發浸了汗開始亂,劉海也溻下來擋了眼。
爲什麽是暗黑系呢?大概對他而言就是那種又單純又殘缺又鄭重又危險又着迷又誘惑的,漩渦一樣的吸引力吧。
“我就……找點東西。”
勖陽順口問:“找什麽?”
柯一維也就順口答出來了,“找你。”
這這這可以這麽輕描淡寫地撩人的嗎。
勖陽控制着心裏蹦跶着的小鹿還是小馬之類四條腿很活躍的小動物,兇巴巴地挑起眉毛。“你覺得我是東西嗎?”
酒窩君如期而至,“那這我應該怎麽答?”
行吧。也好久沒有這種被不動聲色怼回來的感覺了。
勖陽想找補回來,“那你給我打電話啊。”
“我既然知道你在這裏,何必還舍近求遠呢。”
“……你放着電話不打跑過來叫舍近求遠?”
酒窩君在線蹦迪,“是啊。”
勖陽放棄抵抗。行吧。
柯一維看了看四周,“你要幹什麽,需不需要我幫你?”
既然他自己送上門來了,那也沒什麽可客氣的,“需要啊,”勖陽拈了張牆貼遞給他,“你給我把這個貼門上,我夠不着。”
“噢,好。”
勖陽坐在地上看柯一維拿着貼紙比劃尺寸,又在她的基礎上重新切割細化。
雖然心髒的高速跳躍也還是在繼續,但莫名有種舒暢和踏實的感覺。
就是一直提着的心,安穩下來了。
多奇怪。當世界忽然隻剩下他們兩個人,反倒獲得了平和安定。
他進來的時候是把門敞開了一半的,這會兒因爲要在門上貼膜,沒辦法隻能關閉好。這庫房又太小,可餘的空間也太有限。這個人在忙着做事的同時,竟給她一種奇異的安全感,不油膩的煙火氣,很溫暖的小日常。
這人高歸高,卻不瘦,肩寬優越,她坐在地上仰視過去,啊這腿長真是逆天到想打他一頓。
“我這樣弄不太方便。”
勖陽醒了,“啊?”
“我怕我會貼出氣泡來,這紙膜太軟了,粘性太高,我自己弄夠嗆能弄服帖,”柯一維回過頭,“你來幫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