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說對象”這個事,非得按頭說勖陽自己不上心,還是比較冤枉的。
平心而論,勖陽比誰都希望自己趕緊遇上個靠譜的人,和大多數同齡女性一樣,談個風平浪靜的小戀愛,平淡卻順利地一路奔結婚生子而去。
其實和楚波分手之後,真是正經過了一段快樂的單身生活。自由自在開心愉快,偶爾在推脫不了的相親局中遭遇幾個奇葩,倒也無傷大雅。直到爸爸忽然去世,天堂猝然坍塌,即便已經以最快的速度重建,目之所及也,不複以往了。
首先是家庭結構的變化所帶來的生活雜務分工重組。雖然母女倆已經度過了初始時不知從何下手的崩潰階段,但媽媽畢竟上了年紀,她的工作節奏又慢不下來,身心所承受的壓力都在翻倍。這并不是軟弱,而是事實。事實無法逃避。
其次,勖陽本人不是不婚主義,這反倒更麻煩。客觀而言,她自知在婚戀市場上,自己手裏沒幾張好牌可出,自然“匹配”不到“條件”多好的對象,正是傳說中的“高不成低不就”。成“高”的可能性太渺茫了,可貿然就了“低”,生活質量反而下降,那又何苦呢,她目前并不具備任何試錯的成本。
這樣說的話,“婚姻”的功能性仿佛驟然升到首位了。——可不然呢?
勖陽對自己說,這不是悲觀,這是現實。
真正悲哀的是她明知是現實,自己卻無論如何難以“現實”。這就使得前路障礙重重,如墜五裏霧中。
找個人結婚不難,找個自己認可的正常人結婚才不簡單。
“低就”真不是說“就”就能“就”的。
比如明知道各種奇葩渠道搜尋來的隻能是奇葩人物,爲了不讓母上難過也不得不去見面。之前見幾個奇葩男就當生活調劑,積累素材,但扛不住一而再再而三。誰都受不了這天降刺激,要不是母上親曆了陳建軍事件,這魔幻的日子怕不是要活活把勖陽逼瘋。
可怕的是,他們碰見你,還覺得是自己“低就”了。
上哪兒說理去。
這都是說得出來的煩惱。說不出來的,隻能留在自己心裏的,就是那個存在感日益強烈的名字了。
柯一維。
最近是有點奇怪。隻是想到這三個字,都會觸發一陣措手不及的心跳。
可能是前一陣子辛苦的事兒都擠在一塊兒了,内憂外患,一時難以負荷了吧,否則她怎麽會縱容自己在這樣不靠譜的感覺裏日漸沉淪。
這算什麽呢?
她不敢問,也拔不出來。——又好像是根本不想自拔,也仿佛是潛意識不敢去面對答案。
這名字每每帶來極強的沖擊,需要好一會兒才能平複随之而來的一系列反應。心動過速,面頰绯紅。
勖陽就像一個不會遊泳的人,苦苦撲騰了許久,漸漸失去力氣,急需一把有力的援手,助她脫離險境。
所以去參加聯誼,傻是傻了點,起碼算是個相對靠譜的出路。
再美好的暧昧,都不是長久之計。
勖陽隻念,有了能過明路的新人,這些無法見光的小感覺自然也就随風散去了吧。
年輕孩子的一時興起,也很快就能随之散去。
卑鄙嗎?就卑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