勖陽的腦袋嗡地一聲。
“姓陳,”她喃喃自語,“他是想幹嘛?”
柯一維把椅子後滑到可以看得到她的位置。
“他說有點事,請您下來,要是您不方便他就上去,”保安師傅是個好人,壓低了點聲音,“您真認識嗎?咱讓他進嗎?”
勖陽忙說:“别别别。您讓他等我,我下去。”
……這flag果然是不能随便立。打臉來得太快就像龍卷風。
柯一維立即問:“那個人?”
勖陽點點頭。
“他要幹什麽?”
“不知道,”她心髒砰砰跳,“他讓我下去,說有事要說。”
“你不是都和他說清楚了嗎?”
“是啊,”勖陽一臉懵,“所以我才不知道他是要幹嘛啊。”
柯一維看了看表,走下去也差不多到了下班點兒,“我陪你去。”
勖陽腦子裏飛快盤算:“你陪我去會不會更讓他誤會激發矛盾?”
“也是,”柯一維拎出鑰匙,“那我把車開過去,我在車裏看着。”
實在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熱情洋溢地送驚喜尚算可以理解,可這售後還要運營,就不是勖陽能整明白的範疇了。
柯一維讓她随自己去停車場,先開了車,然後停在大門口附近,由她自己走過去。
車子停的位置隐蔽,視野卻好,正好看得到大門左右。
陳建軍滿臉油光,藍色的襯衣汗濕,貼在身上,前胸一大片汗漬。即使有段距離,也看得到眼鏡上油漬斑斑。與之前端正整潔的形象不符,也不知是态度轉變了還是原形畢露。
他站在一輛共享單車旁邊,車筐裏挂了隻黑色皮包,可以想見是不知道從哪裏騎車過來的。
勖陽掃了一眼。警告牌就立在一邊,共享單車禁止入内。
“你好,”她直接問,“找我有事嗎?”
陳建軍從包裏拿出張A4紙遞給她。
“昨天我太忙了沒顧上,今天把咱們認識以來的花費列了個單子,你看看。”
勖陽驚了,這是什麽操作。
這人把每次約會由他支付的花銷都列舉了出來,甚至單據都規整地貼好,标明日期,算出了兩人各自的消費數額,最後算了個總數。
原來這是上門讨債來了。之前總在新聞裏見,還真沒想到現實存在。
“你要沒什麽疑問,就把費用結一下吧。”
勖陽幾乎要給氣笑了,“行,辛苦你了啊,”不過慢着,“這最後這個是什麽?我不記得請你給我買過東西?”
既然要算賬,那就索性算明白吧。你吃虧不行,我吃虧也不可以。
瞧,一拍兩散,是這樣的。
“那是我這次出差給你買了一個禮物,我也帶來了。既然咱倆分了,這禮物你要麽就留着,要麽你就折價給我。畢竟是我給你買的,你要不要在你,但是我已經有損失了。”
多麽理直氣壯地不要臉啊。
勖陽對自己說:這是最後一次,以後誰再介紹什麽不知所謂的人,連這人都直接斷交算了。
誰沒事給自己開這等奇葩眼界啊,又不是打算進行文學創作親身體驗積累素材。
這人居然還真掏出個小袋子,“你要嗎?”
“不必了吧,”勖陽點開微信,“我給你轉過去。”
已經是下班時間了,陸續有同事往外走。一個單身女性和一個陌生外來男子在出門的必經之路上,自然招來不少人好奇側目。
勖陽隻想趕緊結束這場鬧劇。
太特麽丢人了。
“我已經付款了。你看一下。”
陳建軍認真地看了看數目,“對了。”
勖陽忍不住提出疑問,“你何必還跑來這裏,給我發個微信不就得了。”
“我昨天回去就把你微信删了,”答案是這樣的,“而且我閑着也是閑着,趕巧今天沒什麽事情,出來轉一圈。聽說你們單位另外那個院區比這個院區地位要高效益要好是嗎?我看這個院區确實不夠高大上,我導航都找了半天。”
事實證明沒有必要去好奇這類人群的腦回路。他們的溝回都分布得難以理解。
“那還真是給您添麻煩了,”勖陽一分鍾都懶得再和他糾纏下去,“我還有事,你自便吧。”
在這個時候,柯一維的電話打了進來。
“怎麽他還不走?”他也是越看越着急,“要我過去嗎?”
勖陽别過臉去,壓低聲音,“沒事,這就走了。放心。”
許是她這姿态和可以推測的來電内容刺激到了陳建軍。他本來已經把車解鎖,又啪地一聲鎖上了。
“我要早知道你是這樣的人,肯定不會同意和你見面的。”
勖陽甚至沒覺得這話是對自己說的,“你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