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混蛋!你說誰是随波逐流的廢物!?小心我揍扁你!”
話音未落中撸起袖子露出其下結實的肌肉眼看就要上前和秦鋼比劃兩下,但頗爲淡定的後者卻并不像這位滿腦子裏都是肌肉的黑人壯漢一樣唐突莽撞。
“質疑我的話語以及發怒之前不如先思考一下其中的道理如何?我能從你身上看出來,你曾經和我們一樣也是個堂堂正正的軍人,享受着保衛祖國的榮耀和被人民擁戴的光輝,至少還稱得上是一個真正的男人。”
“但看看現在的你,兄弟。苟活于陰沉的地表之下每天就隻能帶領着這些拾荒流浪漢一般的幸存者們到處流浪,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
言談舉止中似乎對眼前這位暴怒狀态下的健壯黑人男子毫無畏懼,壓根不在乎任何忌諱的秦鋼漠視了眼前這黑人男子臉上的所有表情後繼續開口說道。
“我的長官曾經對我說過這麽一句話:當世界末日真的到來的時候,身爲一個男人。你是願意死在戰場上,亦或是被智械找上門來亂槍打死在地下室裏!?”
“我最終選擇了前者,你呢,兄弟。”
當世界末日真的到來的時候,身爲一個男人。你是願意死在戰場上,亦或是被智械找上門來亂槍打死在地下室裏!?
“戰場上...和地下室裏?”
腦海之中就像是咆哮的火車般一路轟鳴着秦鋼方才這番以流利英文形式脫口而出的話語,于内心中不斷反問着自己并飽受着靈魂質問的考邁克一時間竟有些神情恍惚而說不出話來。
在考邁克還是個孩子的時候,那時的他就曾經爲了讓那些侮辱自己膚色和人格的同齡人們認同自己而立志要幹出一番大事給大家瞧一瞧。
再後來,勤于身體鍛煉的少年考邁克最終如願以償地加入了澳大利亞陸軍當中正式服役,并在随後的戎馬歲月中一路遷升走到了少尉的位置上。
曾經有過那麽一段時間,取得了如此這般看似輝煌成就的考邁克不禁感覺自己似乎已經實現了當初的夙願,向那些曾經瞧不起自己的同齡人們證明了自己比他們更出色、更優秀、且活的更具價值,好像人生之路已經達到了一處美好新巅峰般令人感到前所未有的舒爽。
但一切看似美好的現實卻猶如鏡花水月一般好景不長,沒過多久,從天而降的洲際核導彈便在一朵朵怒放的蘑菇雲中終結了考邁克曾經所擁有過的美好一切。
正如秦鋼方才話語中所說的那樣,在審判日剛剛降臨的最初幾年裏,年輕氣盛而又滿腔複仇怒火的考邁克的确同智械進行了曠日持久的戰鬥。
但就像熊熊燃起的野火不論多麽旺盛也終究會有因燃料耗盡而熄滅的時候一樣,考邁克的雄心壯志與滿腔怒火最終也随着時光的流逝和身邊戰友們的一個個逝去而消磨殆盡。
漸漸地,從狂熱中逐漸冷卻下來的考邁克在聽到那些極左的言論愈發流行起來後,開始慢慢意識到自己以前的行爲是多麽“愚蠢”。
自己居然瘋狂到去和那些悍不畏死又刀槍不入的智械士兵去打了好幾年的仗,這簡直就是嫌命長的做大死行爲!
有了這番看似荒唐不說又反駁了過去自己所有奮鬥過一切的論調做支持,慶幸自己居然沒死在智械手下的考邁克自此之後就像是完全變了個人似的,再也沒有向他人提起過任何自己過往那些和智械戰鬥過的歲月。
但是在今天,聽到秦鋼口中那一席醍醐灌頂般話語後的考邁克竟然如遭雷劈般當場楞在了那裏。
自己長久以來所一直信奉的真理在今天竟然被這個陌生人短短一句話的内容就給徹底擊的粉碎,但凡任何一個稍微有點血性的漢子在面對秦鋼口中所提出的反問時都不會予以否定。
與其被智械登門拜訪後窩窩囊囊地打死在苟活的地下室裏十死無生,九死一生的拿起武器拼死一搏自然是任何一個有理智的人都會做出的應有選擇。
一時間,信念動搖又精神恍惚中的考邁克終于回想起了自己一直深埋在心底的那些血色過往和親朋好友們慘死在智械屠刀下的慘痛回憶,那句在審判日降臨後不知從何而起的“智械的最終目标就是徹底根除我們所有人”标語又一次浮現在了考邁克這位曆經戰火的老兵心頭。
矗立在原地睜大着雙眼足足許久後卻說不出哪怕一句話來,見此情景後的秦鋼自知自己方才那一番話語已經達到了理所應當的最好結果,随即抓起面前座椅上的背包跟随着戰友們的腳步向着顯露出一縷光芒的通道外大步走去。
“即便不是現在,但或許有朝一日我們會站在同一條戰線上共同抗敵,我期待着能夠和你并肩戰鬥的那一天。”
望着那遠去背影之餘聆聽着這一席發人深省的話語在自己耳邊經久回蕩,靈魂于此刻仿佛經受了一番徹底洗禮後的考邁克終于做出了一個連自己都不敢去相信的決定。
背負着打點好的背包與裝備穿過幽長的通道一路回到了被烈日籠罩下的加油站前廳,早已在此恭候多時的蘭斯卻于此刻意外地出現在了秦鋼一行人面前。
不待面露驚訝與疑問之色的秦鋼與布萊克開口發問,伸手從口袋裏摸出數串鑰匙的蘭斯便率先上前一步将之交到了布萊克的手中。
“通往帝王峽谷的路還很漫長,如果光憑走路趕到的話估計你們身上這點補給壓根禁不起單程消耗。”
“我爲你們準備了幾輛交通載具,雖然都是一些過時的翻修舊車,但最起碼能給你們這十幾号人解決代步問題加快趕路進度,也算是我這個沒辦法出兵幫助你們的老頭子所做的最後一點力所能及的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