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大根與齊紅娟分别重新泡上了濃茶和咖啡。
齊紅娟抿了一口咖啡,眼神明顯柔和了許多。
“那個袁永峰不會不聽話吧,大根?”
“他不敢不聽話,”齊大根手裏捧着茶杯,“他上了我們的船,隻能跟着我們的船的航向前行。他在刑偵可是混了三十多年了,見過的事見過的人都不可計數,不可能聽不懂我話裏的意思。何況他早就熟悉我的性格了?”
“但願吧。剩下的隻能聽天由命了。”齊紅娟往後靠在椅背上,疲倦地閉上了眼睛。
“紅娟你别這麽悲觀。隻要袁永峰把事情辦成了,我們就能變被動爲主動。”
“我不是悲觀,是有點累了。這麽多年,我的心似乎都沒有安定過。所以頭發才會白的這麽早。我操心我的白頭發可是操心了二十多年了。”
“人想多了事,頭發就會白得早。”齊大根下意識去摸他那滿頭的白發。
“是啊。你看你一頭的白發,全是因爲我的事造成的。有時候真不敢相信,我們怎麽就過了花甲的年齡了!”
“人這一輩子就這麽回事。很多時候其實我很想勸你放下,但想想又不可能。”
“當然不可能!”齊紅娟忽地坐直身子,“讓我放下這些仇恨,就是李建設跪在我面前來求我都不可能!還有那個賤人,她死了二十多年了我還不能解恨。我又怎麽能容忍她的野雜種活着?”
“紅娟你别激動,我隻是這麽說說而已。再說放下了又能怎樣?我們的頭發還能變黑嗎?”齊大根寬慰道。“更何況到了今天這個地步,就是想放下也放不下了。隻能往前走!”
“對,你和我都隻能往前走。”
兩個人正這麽說着,齊大根擺在茶幾上的手機發出了響鈴。齊大根起身将手機拿過來。
“藝術家,這個時候你怎麽打我電話?”齊大根問道。
“齊總,出事情了。”藝術家在電話裏道。
“你在小邬山能出什麽事情?是有人盯你,還是你自己惹事了?”
“是娘娘腔被人綁走了。”
“娘娘腔,他不是跟你一起在小邬山療養嗎?”
“是有人跑小邬山來把他綁走的。”藝術家道。
“啊?是什麽人?爲什麽要綁娘娘腔?”齊大根提高分貝道。
“我特地調了小邬山的監控,這些人非常狡猾,一路過來都避開了監控。”
“難道你和娘娘腔不在一起嗎?你不會說你連這些人的面都沒見着吧?”
“我和娘娘腔是住在兩棟樓。”藝術家的聲音低下去。
“怎麽會這樣?你怎麽會這麽糊塗?”齊大根罵道,“我讓你們一起在小邬山修養,是讓你們互相有個照應,你們卻各顧各的快活。”
“對不起。”
“發生這種事情說對不起有用嗎?你這就給我回總公司!”齊大根氣不打一處來。
“是!”
“他媽的!”齊大根氣呼呼的将電話挂斷。
“這就叫人倒黴喝口涼水都塞牙啊。”齊紅娟道。
“會是誰綁架娘娘腔?目的又是什麽?”齊大根這麽說卻又仿似在問自己,因爲他說話的時候,眼神閃爍不定。
“避開所有監控,爲的是怕我們認出來。大根,不會是李建設的人吧?”齊紅娟警覺道。
“這不可能。建設沒有綁架娘娘腔的理由。他能從娘娘腔那裏獲悉什麽?”
“這倒也是,娘娘腔對我們的事情知之甚少。”
“對啊。”
“那會是什麽人?”
齊大根陷入沉思,那一杯濃茶,他一口接一口的将其喝幹。
“紅娟,如果我沒有猜錯,我覺得夏偉新的可能性非常大。”齊大根打破沉默道。
“夏偉新?闆寸頭不是什麽都沒招供嗎?”齊紅娟問道。
“紅娟,闆寸頭沒有招供并不意味着夏偉新就不知道是我們的人要動他的老婆。”
“這我當然清楚。如果真是夏偉新,那豈不是他鐵了心要拿鐵證?問題是,他拿到了鐵證,又能怎樣?”
“最保守的,是可以威脅我們,從而達到保護他老婆的目的。”
“他應該清楚是他出賣了他老婆!”
“他還可以有别的目的,比如藉此逼迫我們再幫他的忙。”齊大根并不理會齊紅娟的神經質。
“這種可能性應該很大。廣海中央公園黃金地皮讓他嘗到了甜頭。”
“對啊。人都是貪心不足的。”
“那這個娘娘腔能像闆寸頭一樣扛住嗎?”齊紅娟看着齊大根。
“我擔心的就是這一點。娘娘腔,你從他的外号也能推出他的性格來。”
“那我們的事豈不要漏?”齊紅娟擔心道。
“要漏也沒有辦法。好在娘娘腔知道的并不多。我們還是多操心袁永峰這一頭。”
“隻能這樣了。”
……
陽江人民醫院。曹正軒做完手術回到病房。因爲不是單人間,曹正軒示意焦紫甯去病房區的過道。
“你不是要注射藥水嗎?護士進來不見你會找人的。”焦紫甯道。
“我有事要和你商議。”
“什麽事?”
“剛才醫生給我取子彈的時候,我一直在想那個陌生電話。”曹正軒道。
“不會吧?”焦紫甯啞然失笑,“你動手術還有這種心情啊。”
“這叫分散注意力。我告訴你,這麽一來,我麻藥都可以不打!”
“敢情你是學關羽刮骨療傷啊。”
“你别不信。反正我所有注意力都在這個陌生電話上,醫生怎麽割我的肉我都沒感覺。”
“好了,我不聽你吹噓。你就說你怎麽想的吧。”
“我想去見張雨桐。”
“……”焦紫甯怔住,“就因爲剛才見了一面,舊情複發?”
“你想哪去了?我打算把這個陌生電話告訴張雨桐,看看她怎麽想。手術的時候,我是越想越覺得那陌生電話挑撥的可能性小。”
“是嗎?”
“我是這麽想,如果袁永峰真的變質了,事情就很麻煩了。就連張雨桐都不安全。張雨桐是很信任袁永峰的。”
“既然張雨桐非常信任袁永峰,你和她說這個電話能引起她的重視嗎?”
“至少讓她對袁永峰要有所防備。”
“那你去找她啊,同我商量什麽。”焦紫甯道。
“我要你同我一起去。現在就去。”
“你不打吊針了?”焦紫甯心情好轉。
“把事情辦完了回來再打。好多醫生都懂我這個風格。”曹正軒開玩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