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永峰想到的是一家小飯店。位于陽江前路，距離陽江廣場隻有幾百米遠。
郭副總坐車，袁永峰騎車，可居然還是袁永峰先到小飯店。
袁永峰選擇騎電動車，是爲了在騎車的路上思考，同時也是爲了避嫌。
袁永峰已然認識到，郭副總是李建設的人，而齊大根是齊紅娟的人。這完全相悖的兩路人在同一天找到自己，這是他做夢都想不到的。
雖然還不曾和郭副總做實質性的交談，但郭副總代表李建設來找他的目的，袁永峰基本猜個八九不離十——還是爲曹正軒而來！
袁永峰同樣清楚，他之所以能從齊大根身上詐200萬，絕不單單齊大根假借徐俊東的手除掉曹正軒這一件事，是他刻意提及二十一年前的車禍案和臨縣的槍殺案給了齊大根很多暗示，促使齊大根不假思索地答應了他。
這就足以證明他以前與曹正軒有關的推想全都是事實！
隻是這麽多年，李建設都被蒙在鼓裏，一直以爲他二十三年前在橫弋養的女人死于難産是一種意外，一直以爲孩子夭折了。
李建設現在派郭副總來找他，那就說明，李建設已經“從睡夢中醒來”，想要尋求事情的真相了。
經過這麽一番思考，袁永峰已經有了“對付”郭副總策略。
隻是令袁永峰奇怪的是，他點的三道菜全上桌了，郭副總還沒有到。他幾次跑到小飯店的人行道上觀望，就是不見郭副總的身影。
袁永峰第一次有了望眼欲穿的感覺，當年等自己的初戀，也沒有此時的感覺強烈。
……
袁永峰不清楚的是，郭副總的車子從刑偵前的無名路駛上陽江後路，在陽江後路上尚未行駛兩分鍾時間，他的司機就覺察到有車子跟蹤他們。
郭副總的奧迪q5轉上南京路，司機本想由南京路往左轉向陽江前路，結果郭副總果斷讓他直行上了彩虹橋。到了冰河路，司機将速度加到八十碼，後面一輛銀灰色的小别克還是緊咬不放，就證明司機的判斷是正确的。
“郭副總，怎麽辦？”司機問道。
“去陽江新人民醫院，我們進醫院，而後你把他們引開，把車開走，我打的去與袁永峰會合。”
“好。”
就這樣，郭副總整整晚了近半個小時才趕到小飯店。
“非常抱歉，車子開在陽江後路，在一小附近與一輛電動車車剮蹭了一下，理論了現在。”郭副總解釋道。
“我說怎麽左看右看不見人影。在小地方開車最怕的就是電動車。很多人騎車不講章法的。”
“還好沒什麽大事情。我們進包廂吧。”
袁永峰領着郭副總進了一個小包廂——也是小飯店裏最裏頭的一個包廂。
“這裏比較安靜，四周都是隔牆，隔音效果比較好，郭副總可以放心地說事了。”袁永峰解釋道。
“袁隊長是個心很細的人，所以我才說讓您定地方。我也留意了這個包廂，正如您說的隔音效果很好。”郭副總道。
“那我們就邊吃邊說。”袁永峰做了個請的動作。“菜已經有點涼了。好在開了空調。”
“非常抱歉。袁隊長對我們老總有印象嗎？”郭副總問道。
袁永峰點頭，“雖然不曾有過直接接觸，但對李總還是比較了解的，是一個成功人士，也是我們陽江人的驕傲。他創建的晶森公司不僅在整個江東省有着非凡的影響力，在全國都有着一定的影響。他兩個兒子李毅、李恒也很有管理頭腦，分别把控着吉州晶森公司和華安晶森公司。”
袁永峰侃侃而談。
“看來袁隊對李總非常了解。可這些全是外人看到的光鮮亮麗的一面，李總黯淡無光的一面極少有人看到。我今天受李總委托冒昧來找您，涉及的就是李總這黯淡無光的一面。”
“郭副總請說。”
“其實這一面，外人也看得見，那就是李建設入贅齊家，娶了齊紅娟。雖說李總發家完全靠的是齊家的支持，但從婚姻這個角度講，是太不幸了。一句話可以概括，李總和齊紅娟太不般配了。”郭副總端起杯子自飲了一口酒道。
“這一點我也略有耳聞。李總高大帥氣，齊總管個頭相當矮小。”袁永峰也自飲了一口酒。
“袁隊說得很對。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我們李總在橫弋結識了一個女子，并且愛上了那個女子，但他又不能和那個女子結合，就在橫弋買了一套房子給那個女子。”
“通俗點說就是李總養了個情人，對嗎？”袁永峰問道。
“可以這麽說，不過，李總對那個女子的感情遠比一般的情人深得多，那個女子也非常愛李總。這從那個女子願意爲李總生養小孩看得出來。”郭副總擡眼道。
許是幾口白酒下肚，肚子裏産生了很大的熱量，外加空調效果起來了，兩個人都脫去了厚厚的外套。
“後來怎樣？這麽多年過去，李總和齊總管給外人還是非常恩愛的印象，那個女子的命運應該比較悲催吧？”
“你的推測很正确。那女子名叫餘文秀，二十三年前在橫弋婦幼保健院難産而死。小孩子也死了。這件事袁隊應該聽說過，因爲那個時候你已經在橫弋刑偵科工作了。”郭副總凝視着袁永峰的臉。
袁永峰幹咳兩聲，點了點頭。
“讓李總悲痛的是，餘文秀分娩這個晚上隻有一個阿姨陪在她身邊。他自己因爲公司的事，沒能呆在橫弋，而文秀又是因爲羊水早破導緻早産，所以李總是這件事發生的第二天才趕去橫弋的。李總趕到時，餘文秀的屍體已經停放在太平間，而小孩子的屍體已經被處理掉了。”郭副總接着道。
“這确實太悲催了。我聽說是剖腹産手術不成功造成孕婦大出血而亡。主刀醫生應該負責任。”
“但伺候文秀的阿姨證實主要原因還是文秀堅持自然分娩方才錯過了最好的時機，文秀怕肚子上留下疤痕。”
“是文秀擔心留了疤痕就留不住李總的心吧。女人的想法有時候就是這麽單純，你卻不能說她幼稚。對了，郭副總，您千裏迢迢趕回陽江找我不會就是爲了和我講這一段故事吧？”袁永峰舉起了杯子，主動挑破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