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永峰,你怎麽可以這麽想?你哪怕稍稍這麽想一會都是對自己近三十年堅持的一種玷污!不能,決不能這樣做!
腦子裏這麽自我批評了一頓之後,袁永峰騎電動車回家午休。
開門進屋,袁永峰看見老婆坐在沙發上掉眼淚,而餐桌上的三道菜原封未動地擺在那裏,袁永峰心裏就是一沉。一個裝滿了米飯的小碗上擺着一雙筷子,米飯已經冷了。
“子陽他沒有吃飯嗎?”袁永峰走到老婆身邊問道。
“永峰啊,子陽的脾氣你還不知道嗎?我好話說了一百遍了,就是不出來吃飯。永峰,兒子已經連續三餐沒有吃飯了。這可怎麽辦好?”做母親的淚雨婆娑。
“怎麽就這麽倔呢?這不是要逼死我嗎?”袁永峰火氣上揚。
“也不知道他這個脾氣像誰。你我從來不會這麽偏激。”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我去請下他。”說着,袁永峰向兒子的卧室走去。
兒子卧室的門依舊反鎖着。
“子陽,子陽!”袁永峰輕輕地敲了敲門。
房間裏沒有一點回應的聲音。
“你怎麽可以這樣?”袁永峰極其無奈地道。
房間裏仍舊沒有一點回應的生意。
“他就是這樣。”做母親的哭訴道。
“子陽,你不能這麽對你的父母你知道嗎?”袁永峰心裏開始發慌,“無論如何請你吱一聲。如果你不吱一聲,我可就要破門而入了。”
“我吱一聲有什麽用?你又不能爲你兒子委屈自己。”袁子陽終于開口道,“你們眼睜睜看着兒子的幸福從你們手上滑過,都不給我抓住,我活着還有什麽意思?”
“你怎麽可以這麽想?”袁永峰的心徹底碎了。
“我反正就是這麽想,如果在深州買不起房子,我的前程也就被毀了,我活着也就沒有意義了。”
“你這不是把你父母逼向了絕境嗎?”
“老爸,老媽,不是我要逼你們,是我一向就是這種脾性,甯爲玉碎不爲瓦全。請你們原諒。”
“子陽啊,你,你,你真的是在逼我啊。”袁永峰已經感受到了兒子的決絕,“我剛才都在罵自己,不該有那種想法。可是爲了你,我,我隻能背叛自己的初衷了。你出來吃飯,我答應你一個月給你湊滿兩百萬可以不?”
“你可要說話算數。”從房間裏傳來袁子陽驚喜的聲音。
“如果我說話不算數,你就重新絕食可以不?”袁永峰極其痛苦地說道。
“有老爸這句話我就發放心了。”袁子陽話音剛落,房門就被打開了,現出一張充滿了笑容的臉。
袁永峰極其痛苦的搖了搖頭。
……
曹正軒根本就不清楚自己是怎麽下得樓,也不清楚自己是怎麽離開步行街的,他隻知道一切都已經幻滅,一切都化爲零化爲無。
跌跌撞撞曹正軒攔下一輛的士,坐的士到了星月湖畔。他潛意識覺得應該到那個孤島上去,他必須去那個孤島。或許在那個孤島他可以喘過氣來。要知道他已經覺得呼吸苦難了。
爲什麽會是這樣?
怎麽可以是這樣?
好像就在瞬間從天堂掉進了地獄。
曹正軒撐着竹排到了星月湖的孤島上。因爲到了冬天,島上亭子四周的無名野草已經枯黃了,這更給曹正軒一種凄涼的感覺。
上了孤島,曹正軒便筆筆挺挺往後倒在了野草叢裏。
天空是那麽的藍,湖面是那麽平靜,可曹正軒的心裏就像有一萬條蟲子在撕咬一樣。那次摘野花向張雨桐求婚的行爲已經成爲他人生之中最大的嘲諷。他突然想起來洪美桂,終于明白一個人爲什麽可以自己結束自己的生命。
可是曹正軒很清楚,他不能結束自己的生命。他這輩子還有太多的事情要去見證,哪怕就是爲了搞清楚自己的身世他也得苟活。
對,從今以後注定了要苟活。
苟且活着把該處理好的事情處理好。
可這麽一來,這輩子該多痛苦啊。爲什麽會那麽湊巧呢?曹正軒很清楚,那個晚上如果沒有離開張雨桐,事情就絕不會落到這種境地。
似乎命中注定了一樣,張北坤的母親在那個時候來電,而他爲了實現對張北坤的承諾不得不離開。
事情就這樣無法挽回地發生了。
隻是曹正軒無論如何也不理解,張雨桐怎麽就控制不住自己。
而自己多次想突破張雨桐的限定,張雨桐都堅定的阻止了。
從這個角度講,一切似乎是一種必然。
……
高二文(4)班,上課鈴聲響起之後,班上發出一片嬉鬧聲。
“哈哈哈,這一回看小曹老師怎麽解釋?他竟然遲到了。”監督長羅嘉良笑道。
“這真是大年初一吃餃子,頭一回,”朱麗麗道,“小曹老師可是要寫三百字說明書外加表演兩個節目了。”
“是啊,總算整到了小曹老師一回。平時都是在限定我們。”四大英雄聯盟玩家廖華道。
“咔,你就别落井下石了。”班長林芷琦怼道。
“小曹老師要遲到我能怎麽辦?總不至于他可以駕馭班規班法之上喽。”
可是,随着十分鍾二十分鍾過去,曹正軒還沒有出現在教室裏,所有人戲谑的心情消失殆盡。因爲每一個人都意識到這種現象太不正常了。大家都感覺到是他們的小曹老師出了事情。
張文盛最先把自己的顧慮說了出來,“同學們,我聽我爸說上午的競标華安建築公司失敗了,會不會曹老師由此絕望了?是一個兩億的工程。我爸說華安建築公司以低于第一名0.6分屈居第二。”
“那絕對是這個原因了。”學***徐钰道。
“這也太殘酷了。”趙江東道,“我知道的是,爲了這種競标會投入幾十萬甚至上百萬的。”
“怎麽會這樣?”戴俊豪嗲嗲地道。
“媽的競标就是這麽殘酷的。”
一直在注意聽大家的議論的孟思妍這時起身走出了教室,她走到樓道處打通了父親的電話。
“思妍,你這不是在上課嗎,怎麽給老爸來電話?”
“我不明白的是,你爲什麽在這麽大的事情上不幫曹老師一把。”孟思妍怨怼道,“你女兒的命都是曹老師救回來的。”
“你是指競标的事情嗎?”
“那還能是什麽事情?”
“思妍,在這件事上老爸是真的無能爲力啊。交通廳的領導親自坐鎮現場,你說我能做什麽?”
“既是這樣,那就無話可說了。”
孟思妍極度無奈地回到了班級。
這時齊奕紅從後門走出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