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河風吹面,張雨桐那燥熱感得以減輕。
濱河大道來去的車輛比較少,相比安靜多了。沿路幾十年的老柳樹垂着光秃秃的枝條,給人以肅殺的感覺。
張雨桐騎行了一段時間,燥熱感進一步減輕,人已經到了秀山公園的南門,想着很久沒有逛秀山公園了,便把車停在門口,徒步走進公園。
公園靜谧。
這樣的半下午又是工作日,氣溫又這麽低,當然不會有什麽人來逛公園。
張雨桐吸着新鮮空氣,習慣性往裏走。沒有冰冷的河風吹面,張雨桐源自内心的燥熱感略微有點回升,喉嚨幹渴。
張雨桐之所以決定到公園裏走一走,就是想讓自己靜一靜。她想不明白心裏頭爲什麽突然會有那麽強烈的渴望。她完全不能接受的是自己對潘明禮突然接近自己而不覺得異常反感,尤其他說話的氣息都撲在了自己臉上。
張雨桐已經是二十二歲的大姑娘了,對男女之間的事情是非常了解的,正常的心理欲求時不時會侵襲她。
這段時間與曹正軒親密接觸,這種欲求被激化,從而會在某個時段變得強烈,張雨桐是能接受的。她沒有與曹正軒走至最後一步,是因爲之前反複與曹正軒強調過,要在結婚那天傾情奉獻。依張雨桐的性格,一個姑娘家,與男友說了這番話,就會一直堅持。
那麽,在這種欲求強烈來襲的時候,就隻能努力轉移注意力。張雨桐萬萬沒有想到,今天在潘明禮的辦公室裏,這種欲求會來得更加強烈,近乎彌漫至全身。這是她從來沒有體驗過的。或許是這種欲求太過強烈,才使得她看潘明禮都不會很反感了吧。
張雨桐不能原諒自己的便是這種心緒。要知道,張雨桐是打心底裏鄙夷潘明禮這個人的。
“嗯,啊,嗯……”幾聲奇怪的聲音忽然從某個方向傳過來。
張雨桐循聲望去。一株桂花樹下面,一對小男女相擁在一起,正在熱烈的親吻。
張雨桐那蠢蠢欲動的燥熱感瞬間爆棚,雙頰立即潮紅,心髒跳動加快,驚得她迅速轉身,向進園的方向走去。
……
距離告訴路口兩公裏的位置,一座小山丘上,華安建築公司的幾個部長正在激烈的讨論着。小山丘腳下是陽江河,河水流經這裏轉一個大彎,再往西北方向流淌。有近兩百米寬的水面。河對面是一個小村莊,小村莊過去就是目前進城的主道。
部長們讨論的内容,涉及技術性的東西,曹正軒并不是很懂,但看見部長們這麽認真,這麽執着,他打心底裏高興。
唯有這麽較真,形成的方案才最有說服力,進一步整成的投标書才最能打動評審員!由此抛出的項目資金預算才最精準!
曹正軒對競标五三大道項目充滿了信心。
……
省府一附院李建設住的優質病房内,伺候在李建設身旁的人已經換成了看護。
齊紅娟趕去晶森大樓處理事情。
在李建設罹患尿毒症以來,這種情況非常常見。陪李建設最多的是看護。
李建設很能理解齊紅娟,每次看見齊紅娟不忍離開醫院的樣子,心裏就滿滿的感動。在李建設看來,這個一度讓自己很不滿意的妻子爲這個家爲公司都操碎了心。夫妻還是原配的好,李建設此時越發覺得自己對不住這個矮個子女人。
可心緒一轉到郭副總提到的事情上來,這種愧疚即刻被抛之腦後,代之而起的是對一個叫餘文秀的思念與悔恨之心。
二十三年了……
……
鏡頭切換到二十三年前的深秋。李建設至今還清晰的記得那是一個多雨的秋天。秋雨滴滴答答地下了半個月,以至于氣溫有時比冬天的氣溫還要低,降到了零下。
李建設呆在橫弋縣城爲餘文秀買的商品房内。這一次,與餘文秀在一起生活了三天,幸福甜美的日子成了李建設最後的回憶。
讓李建設悔恨不已的是與餘文秀在一起的最後一個晚上。李建設與餘文秀親密地坐在客廳裏的沙發上,将手放在餘文秀隆起的肚皮上。特地留在商品房裏照顧餘文秀的阿姨秀英在廚房裏忙碌。
“你确保能在我分娩的時候趕來嗎?”餘文秀的頭靠在李建設的肩膀上。
“這還要擔心嗎,寶貝?”李建設擡起手來摸了摸餘文秀的臉,“就是天塌下來我也會趕過來。再說陽江與橫弋不就一個來小時的車程嗎?如果出現臨時情況,你就打我辦公室的電話。”
“可是……我還是希望你留在這裏陪我。”餘文秀眼裏蓄着淚水,“你知道的,爸媽很反對我爲你生孩子,所以,分娩的時候母親不會過來,如果你不過來,就隻有秀英姐陪我了。很多人都說,孩子出生一定要看見父親的臉。”
“你就放心好了。我一定讓我寶貝兒子睜開眼就能看見他的父親。寶貝,着實是我那個嶽父發了話,是公司裏的事情,必須回去處理。堅強一點,也就兩個把星期的時間,處理完事情我就過來陪你。”
“好吧。”餘文秀雙唇緊緊抿着點了點頭,淚水從臉頰上滑落掉在李建設的手背上,就好像掉在李建設的心房上。
……
“文秀,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你,”李建設躺在病床上雙眼濕潤,看護已經讓他暫時支走了,“誰會想到你羊水早破呢?誰又會想到我辦公室的電話壞了,縣裏唯一會檢查線路的小夥子因爲外婆離世而不在陽江呢?如果沒有這麽多如果,我就會呆在你身邊,如果我呆在你身邊,又怎會讓你堅持自然分娩?肚子上一點點疤痕有什麽關系?你就爲了這一點點疤痕把自己命喪了,還把兒子的命也喪了!歸根結底是我對不起你啊……”
李建設沉浸在回憶中無法自拔。好在他的血壓讓藥物控制了,沒有反彈,否則,他情緒起伏這麽大,又得進搶救室了。
浸淫在痛苦的回憶中約莫二十分鍾,李建設拿起了電話,撥通了郭副總的電話,“海根,我有事情跟你說。”